豬搖頭,“沒事”
豬忽然想,以后也會有別的豬拱他們家的白菜時,豬忽然也有些糟心了。
但分明他們家白菜還沒出生。
沈辭莫名看不進去兵書了,一側的軍務冊子也翻了兩眼就放下,腦海里就剩了白菜與豬這樣的字眼
等到十一月中旬,快臨到妹妹出生了。
陳翎開始讓沈辭想妹妹的名字,“阿念是我取的,你取妹妹的。”
“讓我想想。”沈辭慎重。
陳翎笑,“要快些想,妹妹都要出生了。”
是要出生了,到夜里,她動不動就會醒,一晚上起來四五次都是常態,也基本都睡不好,白日里也沒什么精神。
開始時,陳翎還能躺在床榻上閉目養神;到后來,閉目養神也不行,干脆睡不著的時候起來看書。
趕巧的很,前幾日在立城書局找到了之前許驕從她這里要走的那本。
這本是拓本。
她早前并未細下讀過這本書,兩個晚上就看了大半,越發覺得停不下來,許驕很會挑書,這本是難得一見的好書。
許驕這個人一定不簡單。
陳翎眉頭微微攏了攏,床榻上,沈辭也披了外袍起身,將她在外閣間中看書,是睡不著,又要吵醒他。
沈辭上前,拿了大麾給她披上,“燃了碳暖,屋中也涼。”
陳翎看他,“你去睡吧,我再坐會兒。”
沈辭笑,“我也睡不著了,我陪你。”
沈辭在她身側落座,也伸手,陳翎自覺靠在他懷中翻書,一面翻書,一面問道,“你還記得許驕嗎”
“許相”他當然記得,當時許驕要走,阿念哭了好久,最后是他帶阿念去見的許驕,他當然印象深刻,也感嘆,“時間過得真快。”
“前一陣南順動亂,聽說元帝受傷在行宮將養,許驕一個人照看整個南順朝政,元帝是真信賴他,整個朝中都敢放手交給他,他也真的厲害,南順朝中的事,井井有條,連叛亂都沒影響。”
陳翎放下書冊,繼續道,“他早前出使燕韓的時候,我讓人去查過他。元帝在東宮時,他就是元帝的伴讀洗馬,少時探花及第,入仕后一路從吏部員外郎起,經大理寺丞,禮部侍郎,鴻臚寺少卿,工部尚書,逾五載就為百官之首。元帝護犢子,就他自己教訓許驕還行,旁人要是懟許驕,元帝有事會當場翻臉。”
沈辭沒聽過這段,但眼下陳翎提起,沈辭忽然反應過來,難怪南順國中的事情都是許驕來談,陳翎也對他禮遇,許驕不僅是相輔,在南順朝中的地位不一般。
陳翎嘆道,“燕韓若是有個許驕就好了,你不知道,南順國中許多基建都是許驕在看,而南順國中的民生和政事堂的瑣碎事宜,元帝基本沒怎么操過心,所以才能騰出手來應對國中和臨近之事。許驕治國很厲害,拿捏朝臣也有一套,他同老師,方四平和范玉都不一樣。我有時候同他在一處說話,會忽然覺得茅塞頓開。也會拿一些棘手的事問他,但到許驕這處,他轉眼就能拆成一步一步,然后說誰合適去推動,關鍵節點卡在何處。南順朝中有一個許驕,就像有一個掌舵人,推著朝中在走。我時常在想,什么時候燕韓也能有這樣的人”
陳翎能覺察他與旁人不同,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同。
那種感覺,陳翎輕笑一聲,“我覺得她和柏靳很像,著眼點不一樣,很多問題都迎刃而解。”
沈辭也道,“上次我在京中時,子初給他們幾個上課,說起南順,阿念還說日后要去南順看許相。我真以為他小時候的事往后就記不得了,但還記得清清楚楚,說許相陪他下棋,猜謎語,還同他說,希望他能慢慢長大,每一日都過得開心,日后做一個合格的東宮,再做一個受人稱贊的明君”
陳翎也笑,“我離京前,阿念還和陳修遠一起,給許驕寫過信。他自己不會寫,但不知道他怎么把陳修遠制得服服帖帖的,讓陳修遠幫他代筆寫的,陳修遠也愿意,然后兩人腦袋湊一塊兒,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
沈辭忍俊。
陳翎又繼續道,“自安,你知道嗎許驕在南順朝中,隔三差五就被元帝罷官,但南順朝中還能繼續平穩運行,是因為許驕是文官,一旦元帝出事,旁人會先拿許驕開刀,所以元帝將許驕位置放得很高,是讓人人都怕他,動他也要多掂量。也是因為許驕的緣故,所以我那時一定讓你手中握穩兵權,我若出事,旁人也不會輕易動你和阿念。”
都是君王,才都猜得到君王心思。
陳翎又道,“但我若是許驕,我一定會在朝中急流勇退,這樣一個人,知曉元帝多少秘密,眼下元帝信賴他,但一旦有一日不信任了,就是伴君伴虎。他若是真聰明,就懂得劃清界限,若是劃不清,他就只有死才能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