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頷首,“大監是天家身邊伺候的內侍官,是天家跟前行走的人。朝中大小官吏或多或少都要看大監的眼色,天家讓大監來接你,是想讓旁人看到他護著你。去宮中的時候別怕,也別忘了我之前說的,天家雖有威嚴,卻和藹,不會為難你的”
陳翎也聽馬車外的腳步聲上前,輕聲道,“沈辭哥哥,你不同我一道去嗎”
陳翎看他,目光中藏了期望。
沈辭略微思量,低聲道,“應當不會,大監來接你,我應當不用跟去了。”
陳翎繼續問道,“那明日呢,明日你在嗎”
沈辭微怔,他是想如實說,天家應當是覺得他年紀和他相差不多,平日里性子也不悶,所以讓他護送他入京。但入京之后,他應當就要回安城了
雖然祖父眼下不在軍中了,但早前的舊部還在。
父親受傷在家中將養,大哥從文不習武,他之前是年紀小,入京也滿了十二了,應當再過一段時日就要去駐軍中歷練了,不會留在京中
但沈辭看著陳翎,尤其是那雙眼睛,沈辭有些說不出口。
“我還在京中”這句也不算虛假,他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離京。
陳翎明顯松了口氣,恰逢此時,大監也行至馬車外,“殿下。”
沈辭猜到過,陳翎的身份不是流落在外的皇子,就是重要的宗親之后,大監口中這聲“殿下”坐實了沈辭的猜測。
陳翎是皇子,要比太子,二皇子,三皇子的年紀都小,那應當排行第四。
那就是從今日起,京中要多一個四皇子了
沈辭想起他被樹枝刮傷了手會哭,被石頭砸到腳會哭,想家和姨母的時候會哭,太子不說,光是二皇子和三皇子
沈辭略微皺了皺眉頭。
大監在一側同陳翎說完話,陳翎上了大監身后那輛馬車,在馬車上偷偷撩起車窗上的簾櫳看他,沈辭也看了兩眼,而后大監上前,“二公子。”
沈辭頷首,“大監。”
大監溫和道,“陛下說,許久未見二公子了,也想二公子了,請二公子先在京中多留幾日,隔兩日就是端陽節,等京中的端陽盛會一過,陛下也安置好殿下了,陛下這處還有話同二公子說。二公子記得,先別著急離京就是了”
“好。”沈辭應聲。
大監又和藹笑了笑,“那,老奴先送殿下回宮了。二公子一路辛苦,老奴先走一步了。”
“大監慢走。”
大監頷首,而后轉身,踩著腳蹬上了馬車。
沈辭這才看向馬車處。
許是這些時日一直同陳翎在一處的緣故,已經熟絡了,即便隔得有些遠,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但他也猜得到陳翎攥緊掌心,眼眶也微紅
沈辭一直目送馬車和禁軍遠去,許久,沈辭輕嘆一聲,心中莫名還是有些惦記陳翎膽子小,會不會在天家面前出錯
亦或是,好像天家交待的事情告一段落,心底有些空嘮嘮的,不似早前
沈辭垂眸。
等沈辭回到沈府,門口小廝歡喜上前,“二公子您到了方才余叔還在問呢”
小廝口中的余叔就是余滿樓,余叔早前一直跟著祖父。
后來大哥入京,余叔就一直跟著大哥,照顧大家的起居,也照顧大哥在京中的日常,包括沈家在京中關系的維護,也替祖父在京中行走。
大哥在京中念書,師從太子太傅雷耿生,是雷太傅的學生中年紀最輕的一個,也是雷太傅的關門弟子,很受太傅喜歡。
眼下京中就是大哥和余叔在,沈辭來了京中,沈府便忽然熱鬧了。
“余叔”沈辭許久沒見到余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