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春剛給那些首飾登記上冊,笑盈盈出來對撐著下巴思索的阮煙道“主子,這回可是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早上那會兒奴才還擔心那些傳聞呢,如今有萬歲爺的賞,咱們可不必怕了。”
她這句話是真心實意的。
宮里頭什么都不重要,家世可以不好,容貌可以平凡,就算沒什么才藝也無所謂,要緊的是圣寵。
一旦沒有圣寵,那無論什么份位的娘娘日子都絕不會好過。
就拿如今的皇太后,當初的孝惠皇后來說。
以前順治爺在世的時候,一點也不喜歡這個蒙古科而沁草原來的皇后,甚至還想廢掉皇后,讓董貴妃為后,那時候,孝惠皇后的日子是真難過,內務府的人都敢克扣她的份例,以次充好。
這還是有當時的皇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為靠山呢。
她們主子一沒靠山,二沒得力的家世,一直不受寵也就罷了,受寵了又被冷落,那日子就沒法過了。
往常羨慕她們的,都會趁此機會報復。
夏貴人就是一個典型例子。
“言春,”阮煙沖言春招招手,神色凝重。
言春心里一緊,知道主子是要和她說心里話,便示意言夏二人去外面守著。
言夏兩人會意,拿著繡棚出去在廊下繡花,實則其實是放風。
“我總覺得敬嬪娘娘是在挑夏貴人和我斗。”阮煙說道,她看上去是萬事不入心,但她不是傻,先前夏貴人的太監被罰,這回夏貴人被罰,要說敬嬪是只打給她看,她還沒覺得自己有那么大的臉。
言春的眼皮跳了跳。
她握緊了手,小聲道“您的意思是敬嬪娘娘想用夏貴人對您下手”
要真是如此。
那她們主子還真的的確該擔心。
畢竟她們和夏貴人可是鄰居,住的近,要對她們動些什么手腳自然也方便。
“我不清楚。”阮煙搖頭道。
不是她笨,是敬嬪這一招實在操作空間太大了,她想在她和夏貴人兩人之間挑起斗爭,讓她們兩個競爭萬歲爺的寵愛也可;利用夏貴人弄死她也可;再或者,心狠手辣一點,等她們將來誰有了龍種,來個去母留子,再把罪名扣在另一個身上,證據也不必查,整個承乾宮都知道她們兩個不對付。
言春心里七上八下。
她看上去穩當,可畢竟是十七八歲的姑娘,跟著以前的嬤嬤是學了一肚子的宮斗理論,真正派上用場的機會少之又少。
看言春煞白的臉色,阮煙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拍了拍言春的手“你也不用太擔心,我也只是告訴你一聲,讓你心里有數。”
言春是伺候她的人當中的頭頭,下面的人都是她管著。
因此這件事,阮煙必須得告訴言春,免得哪天她自己穩穩當當,窩里的人卻被利用著當木倉使了。
言春勉強笑了笑,心里頭哪里能不擔心。
反倒是,阮煙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
下午乾清宮賞了一道蟹釀橙,她吃的格外有滋有味,仿佛早上說起那件嚇人的事的人不是她一般。
言春看在眼里,是既好氣又好笑。
倒也因此沒那么擔心了。
她心里也想明白了,無論敬嬪娘娘算計什么,只要她們主子得寵,那一切算計都不過是紙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