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和裕的父親易承涯年紀大約四十來歲,保養得很好,穿一件細格襯衫,端坐沙發,微胖的臉龐,帶著絲傲慢之氣。
易承涯翹著二郎腿,看著大兒子走進客廳,沒好氣地說“怎么現在身體好了,連老爸都不認了”
易和裕目光似電,掃向門廳角落,小樓的護衛霍嶺、管家范伍從暗處走出,看著易和裕冷得似冰的一張臉,認真匯報。
霍嶺是霍澤的手下,性格真爽。范伍年紀略大,是易秉松送給易和裕的老管家,頭發有些花白。兩人對視一眼,恭敬道“易先生是您父親,他要進來,我們不敢攔。”
聽到兒子底下的人說出這樣的話,易承涯晃悠著腳丫子“易和裕,你別忘記,你是我兒子。”
易和裕走到一旁單人沙發坐下,喚了一聲“爸。”
易承涯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明天是你爺爺生日,你準備了什么禮物”
易和裕抿了抿唇,沒有吭聲。
易承涯眉毛一皺“跟鋸嘴的葫蘆一樣今晚是家宴,家里人的禮物都會拿出來,你提前一點告訴我又怎樣”
他看向一直跟在易和裕身后的霍澤“你來說。”
易和裕微微點頭。
霍澤這才回答“一盆牡丹。”
易承涯一聽到“牡丹”二字,當時就哈哈笑了起來“我的兒,你可真是會選禮物。你爺爺奶奶生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和你同輩的兄弟姐妹總共十二個,這一大家子里送牡丹花的一共有三個,算上你,是第四個。”
易和裕身體后仰,靠在沙發靠背上,沒有什么表情。
易承涯站起身“來來來,給我先看看,是盆什么不得了的牡丹花”
霍澤道“還在車上,晚上直接運到碧海閣。”這盆花有多美,到時候你們自然就知道了。
易承涯覺得有些無趣,走到門口瞟一眼足球場大小的水泥停車場“搞這么神秘做什么這棟房子方圓五十米一棵樹、一根草都沒有,難怪你這人跟水泥一樣冷冰冰,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范管家張了張嘴,想說句什么,卻被易承涯抬手制止“我知道、我知道,高僧卜卦要求的嘛,說什么遠離植物就能活命,我看都是無稽之談。他現在進進出出,準備送牡丹當老爺子的生日禮物,哪里就死了”
易和裕的臉色變得蒼白。
自己先前被木系能量撕裂骨肉,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易承涯也是說“哪有什么病痛哪家醫院都查不出問題。我看他不是裝的,就是腦子有問題。”
現在身體好了,他也不過就是聳聳肩,輕描淡寫說一句“我早說過,他就是心理作用。以為他病弱,就會博來同情。”
這樣的話聽得多了,心也就涼透。可是,已經不打算從易承涯那里獲得一丁點兒父愛的易和裕,聽到“哪里就死了”這句話,還是會失望、失落。
母親在他腦中的印象,就是臥室里擺著的那幾張黑白照片,一個明眸皓齒、笑容甜美的女子。
父親卻是實實在在的,童年時無數次渴盼他來看望、擁抱安慰自己。病痛發作、生不如死的時候,他蜷縮在床上,一只手摳著床沿,哭著喊出聲的是那一句“爸,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