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艷嗷地一聲叫,慌忙轉到一邊,想將靠近墻壁的那個玻璃容器抱起,這圓柱形的玻璃瓶子口徑足有一尺,裝滿了油炸酥條死沉死沉的,哪里抱得起來
魏艷是真慌了,伸長胳膊抱住這一口玻璃瓶,以身體護衛著柜臺上最值錢的商品。
“咣刺嘩”
林滿慧抬腿就是一踢,另一個玻璃瓶子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里面裝著的炒花生散落一地。
輪到第三口玻璃瓶子了,林滿慧低頭望向魏艷,眼中悲喜難辨,落在魏艷眼里卻如同惡魔一般。
魏艷死死護著這口瓶子,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般“不不不,不能再摔了。”瓜子、花生還不算太貴,可是這一瓶子油炸酥條很值錢,如果再被她毀掉,一個月的工資就賠進去了。
林滿慧看著魏艷,聲音很輕“道歉。”
林滿慧的目光堅定,帶著一往無前的決心。她輕言細語,卻比怒氣沖天、一臉兇悍的林景勇更讓魏艷害怕。
魏艷緊張地看著站在柜臺之上的林滿慧,內心有無數個聲音在咆哮
平時這小丫頭不哼不哈的,沒想到這么厲害怎么辦
如果是林家兄弟鬧事,魏艷根本不怕。他們是男人,有工作、有學校,真要是打人、毀壞物品,單位開除、學校批評、派出所拘留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但現在她面對的是林滿慧、一個瘦弱的小女孩,她踢翻柜臺上的商品,怎么辦
讓她賠錢到時候領導一句話她一個小姑娘,懂什么事、有什么錢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哪個要你自己嘴巴沒關好門,瞎說人家沒爸媽,把這老實孩子逼狠了,這責任當然得你來擔。
讓她認罪誰弱誰有理,林滿慧看上去蒼白瘦弱、風一吹就倒,誰相信是她踢翻的玻璃罐子就算是她干的,那肯定也是被魏艷逼的呀。
對上林滿慧那雙看不出悲喜的眸子,魏艷只得低下頭,咽了一口口水,聲音干澀無比“那個,對不起。”
林滿慧慢慢抬起右腿,居高臨下,瘦小的身體里似乎醞釀著巨大的能量,一種讓人畏懼的力量。
魏艷慌了,大聲道“對不起,我錯了”
玻璃碴子碎了一地,瓜子、花生滾落到腳邊,圍觀群眾嚇得直往后退。聽到魏艷的道歉,人群里傳來一陣驚呼
誰也沒想到林家最狠的竟然是這個病弱老實的林滿慧
林滿慧將右腿收回,嘴角漸漸勾起,蒼白的臉蛋因為激動泛起潮紅。她站在高處望向一片寂靜的人群,心臟跳得如同擂鼓一般,內心卻歡暢無比。
呵,欺負人,誰不會
林滿慧在柜臺上跺了跺腳,輕聲道“如果再說什么沒有爸媽的孩子我就讓你們看看,沒爸媽的孩子應該是個什么樣子。”
她的聲音不高,卻宛若千鈞鐵錘一般重重敲打在每個人心上。
以前曾經在背后悄悄說過滿慧克父母的碎嘴之人,都嚇得低下頭,不敢吭聲。正如林滿慧所言,小孩子犯了錯,大人難道還能較真
魏艷也沒敢還嘴,她此時只擔心領導扣自己工資,哪里還敢說什么歪話
“綢帶呢”
原本想偷偷留著做人情的魏艷沒有再堅持,慌忙從柜臺下方的隔板抽出兩根水綠色的綢帶,遞給林滿慧。
看到這抹亮眼的翠色,林滿慧微微一笑,對四哥說“哥,付錢吧,我們回家。”
難得一回真正出了氣,回到家的林景勇、林景嚴把林滿慧當菩薩一樣供著,眉眼間是掩飾不住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