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有人敲門,康復治療師推著輪椅走進來“我們該訓練了。”
師瑜在病床上躺了四個月,醒來后也沒法立刻下地,還得做一系列復健治療。
顧今朝只旁觀過一次,便再沒去看過第二次。
她在加尼莫爾待了半個月,期間除了醫院和自己暫時居住的酒店,就是在萊納市中心的大樓。等拿到雙方簽字蓋章的協議以后,加尼莫爾的新年也正進行到最熱烈的時候。
高樓的ed顯示屏上反復播放著去年賽車圈世界錦標賽的剪影。
“今年的錦標賽在三天后。”謝云理說,“你想去看嗎”
師瑜如今已經能正常走路,剛剛送走治療師,他用訓練室的浴室洗了澡,睫毛上凝著水珠“我那天還要訓練。”
“我讓奧多那天給你放個假就行。”謝云理用毛巾將他的頭發擦得半干,插好吹風機,轉頭便看見他眉眼間的疲弱,“他是不是又偷偷給你加訓練量了”
請來的治療師奧多先生是個性格里就帶著完美主義的人,曾經不止一次在例行匯報里跟他贊嘆自己可能帶出工作履歷上恢復最快的病人,每天的復健訓練量都恰好壓著他身體能承受的臨界點,叫人想揪錯就揪不出來。
師瑜沒對此什么意見“沒事。”
謝云理說“其實這世上也不止他一個治療師,他要不行我再給你找一個。”
“不用。”師瑜想了想,“去吧。”
謝云理反應了下才意識到他說的是比賽“那我到時候叫人把票給你送過來。”
他將視線投向另一邊,“你想去嗎”
顧今朝拿著手機回消息,眼睛也不抬地應了聲“行。”
這半個月里,顧今朝雖然和謝云理一樣一有空就往醫院跑,但非常神奇的是,兩個人來的時間幾乎沒什么重疊。
謝云理多在上午和中午,而顧今朝則在下午和晚上,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兩人彼此都知道對方存在,但除了第一次在病房碰面時互相自我介紹,彼此說過的話還不到一手之數。
如今難得湊到一堆,她自然聽得出來對方在這時候開口是希望她要去的話能幫忙看著自家弟弟。
謝云理按下吹風機“等回國以后,你還是住天水瀾灣”
“嗯。”
“考慮暫時和別人同居嗎”
師瑜在吹風機的白噪音里放空了思緒,腦子運轉了幾秒“誰”
“奶奶說想見你。”
謝云理的奶奶,師瑜該叫外婆。
“她聽說了你住院的事,找到我說希望我今年大年以前把你帶回去。”
顧今朝終于從消息里抬頭,往這邊看了一眼。
想見自己外孫,還必須叫孫子當中間人和說客
病房里開著空調,溫度調得正好,烘得人昏昏欲睡。
師瑜趴在桌子上,眼皮一點一點往下合“沒考慮。”
靜了幾秒,他才昏昏沉沉地補了句“再說吧。”
謝云理調小了吹風機的檔位。
康復訓練對病人來說其實是個很消耗精力的任務,無論身體上還是精神上,何況還是在半個月內變得和正常人行動無異。
訓練室和病房不在一處,而師瑜要自然入睡還很困難,每有一次都能算是幸事。
謝云理將他的頭發吹干,站起身,動作盡量小心地將對方扶到靠背上,拉開沙發床后在將人平放下來。
師瑜在昏睡中蹙了下眉,但到底沒醒。
謝云理從柜子里扯了條毛毯出來給他蓋上,拿著手機出了門。
幾秒鐘后,顧今朝跟在他身后出來了,對上眼前人的目光“有問題要問我”
“你和他是什么時候交上的朋友”謝云理開門見山,“要是不想答也可以不回答。”
顧今朝說“游戲里。”
謝云理目光一瞬間變得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