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五月,溫柔又纏綿。
超市里,收銀員握著掃碼槍,利落地從臺下扯出一只塑料袋“一共四十九元。”
一陣輕微的衣料摩擦聲后,眼前出現一只手。皮膚很白,骨節清晰又漂亮。
手指間捏著張紙幣。
收銀員是個年輕的女孩,工作以來見慣了顧客一部手機走天下,難得看到有人還隨身帶著紙幣。她略微詫異地抬頭看了眼面前的顧客,趕緊接過來“稍等一下。”
哪怕是室內,顧客卻非常特立獨行地戴著衛衣帽子,帽檐的陰影掩去了五官神情,收回手時在一旁的柜臺上拿了兩粒糖。
糖是非常普通的牌子,是超市平日里找不開時抵用的,一顆五角,兩顆加原本的四十九正好是五十元,連零都不用找了。
收銀員自然看得出來這是給自己減輕麻煩,又看了看對方,倒也樂得清閑,飛快裝好東西,將小票往袋子里一塞,目送著那位顧客提起東西離開,心里不合時宜地想著這可真是是手控福利。
轉頭就被下一個等著結賬的顧客拉回了跑偏的神。
連下一個星期的大雨不久前剛剛停了,外面正是艷陽天,金光漏過樹影撒在水洼上,粼粼波光亮得晃眼。
師瑜穿著長袖衛衣,頭頂扣著連帽,手里提著塑料袋,回到瀾灣小區的時間已經吃完了剛剛在超市買的冰激凌,巧克力的甜香還縈繞不散。
他將棍子扔進垃圾桶,經過小區外避暑乘涼的蔭蔽處,有小孩聚在那片陰影下的沙池里堆城堡。
小孩的沙堡堆成了土坡樣,被同伴嘲笑,一癟嘴就看見了旁邊經過的陌生人。對方黑白的長衣長褲裹得嚴嚴實實,身上看不到一點暖色。
他下意識后退了半步,扯著同伴的袖子“你看,那是不是住咱們小區那個啞巴”
同伴正堆沙子堆得專心致志,聞言屈尊抬頭瞟了一眼,又低頭“可能吧。”
“這么熱的天他還穿這么多不熱嗎”
“可能吧。”
“你說這人是不是這里有點毛病”小孩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欲蓋彌彰地壓低聲音。
“可能吧。”
“我媽媽說他就是個神經病。”
“我沙堡做好了。”
“你犯規了”
路過蔭蔽再往前,便是一片回字形的灌木綠化。
師瑜停在那片綠化帶旁,片刻,灌木的陰影晃了晃,一道影子鉆出來。
很快第二道也鉆了出來。
幾秒鐘的功夫,草叢里便鉆出五六只顏色不一的毛球。
毛球們身上多多少少沾了些枝葉上的雨水,一個挨著一個往他腳踝上蹭,討好似的聲音又軟又奶“喵。”
有路人恰好在此刻經過,忍不住將視線投過來,有同伴的人甚至會壓低聲音竊竊私語。
流浪貓向來膽小怕生,平時也不是沒有貪玩的小孩子或閑暇的老人興致上來了投喂,卻從未見過有誰能讓這群貓這么親近的。
師瑜半蹲下身,手指從松緊帶的袖口里伸出一截,取出塑料袋里剩下的唯一一件商品,撕開印著o的貓糧包裝袋。
他一邊看著幾只貓爭食,一邊輕輕在最近的那只白毛小奶貓身上戳了戳。
小奶貓也不躲,就啊嗚啊嗚亂叫,躺在草地上露出肚皮。
沒人聽到,不久前才被小孩稱作啞巴的人垂眸看了它一會兒,忽然發出一句“我以前好像沒見過你。”
小奶貓的尾巴搭上他的手腕。
師瑜“新來的”
小奶貓“喵。”
師瑜緩慢地眨了眨眼,應了聲“下次跟我去一趟寵物醫院。”
小奶貓“”
師瑜“結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