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說對面寢。
抱臂的對面床位上是個鵝蛋臉的男人,醒來對著頭頂發蒙了好半晌,記起這里不是他所熟悉的現實世界,放棄了下床的想法。
半夜醒來一次后很難再入睡,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對著床板硬生生睜眼到了天亮,總算起身下床,趿拉著拖鞋來到洗漱間外,夾著雙腿拉開門。
“嘩啦”,輪滑滾過凹槽。
有什么東西倒了過來。
鵝蛋臉被那玩意兒砸得一個激靈,條件反射地推開,精神瞬間清醒,余光看見被自己推開的東西撞在墻壁上,磕出一聲巨響。
是個人。
是原本該睡在他對面床的那個玩家。
此刻臉朝上,張著嘴,目眥欲裂,脖頸上一圈青紫痕跡。
像一條無行的枷鎖,死死扣住了他的喉嚨。
方才砸過來時冰冷的,僵硬的觸感后知后覺地涌上來。
鵝蛋臉腳一軟摔在地上,喉嚨里艱難地發出兩聲響,卻一個完整的字音都吐不出來。
師瑜早上是被廣播的起床鈴聲吵醒的。
鈴聲跟喊聲一同響起,他蜷在被子里悶了半分鐘,最終還是放棄“五分鐘。”
商夏失笑“行。”
像是提前設置好了似的,五分鐘一秒不差,師瑜緩慢從床上下來,一抬眼便看到大門敞開,以及對門那間里聚集成堆的眾人。
早上鵝蛋臉親眼目睹了室友死不瞑目的慘相,不僅吵醒了剩下兩名室友,還在逃出去時被門檻絆倒得摔向了對面的大門。
商夏和林成渙聽到動靜,揪著他回到現場,蹲在那具玩家尸體邊上查看了一陣,回來時正好遇上師瑜。
早上時間很緊,林成渙和他們本就不是一路人率先離開了,商夏一邊推著輪椅一邊描述早上看見的那具玩家尸體的模樣“他脖子上一圈都是淤青,像被人掐著勒死的。”
師瑜拿著張不知從哪撕下來的白紙,長方形沿著對角線疊好,又攤開,將直角三角形下方多余的部分折疊起來,乍一看就是一張規整的正方形。
“我后來問了林成渙他早上干了什么,他說他也不知道哪里出格惹到了那只鬼。窗戶關著,那只鬼攻擊他的之前甚至一直是站在窗外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在一眨眼之間穿過玻璃。”商夏轉過走廊,“他說那一刻就像在深水里一樣,周圍的壓迫感就像待在深海感受到的水壓,完全透不過氣。”
師瑜垂著眼睫,將手里的紙四個角都疊好,也不知道聽沒聽。
“他動不了,集中精神召了個道具,道具砸在地上的聲音被我聽到了。再然后我出現,那只鬼就不見了,他身上的壓迫感也不見了。前面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反正我跑過去的時候什么也沒看見。”
“至于他留在脖子上的掐痕,和我后來在死掉的那個玩家身上看到的一模一樣。可惜偏偏一個死了,一個還活著。”
師瑜將手上的方塊對折又翻轉,接著一扯兩邊的白色翅膀,扯出一只千紙鶴。
他像是對規矩這件事有著過分嚴苛的要求,脫下的校服一定要疊得整整齊齊,課桌上的書本一定要從大到小擺放,連折個紙也要折得看不出接口。
商夏“你覺得林成渙說的是真的嗎”
師瑜將紙鶴的頭部朝里折了三下,直接個它折出了三個腦袋,精致得像個工藝品“那重要嗎”
商夏看著他的動作“若是假的不是會干擾判斷”
“他要是說假的,說明他不肯說真的,你也沒法逼他。”師瑜將紙鶴的尾巴折了一下,“順著推下去,推出了矛盾自然就知道了。”
商夏心想,其實還是可以用武力逼一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