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不敢躲,被酒壺砸了個正著,額角破的口子被酒液浸地火辣辣地疼,顫聲道“是,是”
向言朝等太監應聲后,方才上前伸手將父親扶起來。
新帝深吸口氣,原本因為憤怒而短暫空白的思維已經清醒過來“還有,那兩個獄卒怎么回事連個人都看不好”
要不是因為獄卒沒桎梏住人,師瑜根本不可能有機會跑到階上來,更不可能碰到他。
底下兩個獄卒還沒走,恐懼地看了眼立在新帝身邊的長子,被對方的視線看得頭皮發麻,齊刷刷跪倒在地“卑職辦事不利,還請皇上饒命”
新帝沒注意他們視線的真正落點,只以為他們是在怕自己,如何會放過這兩個害自己遭到今日這番的罪魁禍首“拖下去”
兩個獄卒連連磕頭,卻仍舊沒能惹來帝王心軟,被人送進了曾經他們關押別人的牢獄里。
向言朝離開皇宮,身邊的小廝再憋不住,急得團團轉“殿下,現在可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那兩個獄卒”
“他們自己辦事不利,與我何干”
小廝腳步一滯“殿下”
那兩個獄卒分明是向言朝提前打過招呼的,因為答應師瑜那樁交易。要不是因為他,師瑜不會有機會挾持新帝。
向言朝抬眸看他一眼,聲音聽不出情緒“還是說你知道別的什么”
小廝“萬一他們亂說”
“他們要亂說,在宮里就該說了。”向言朝道,“他們上有老下有小,如何敢說”
小廝竟奇跡般聽懂了他的意思,背后忽然發涼。
向丞相養出的繼承人怎么可能給自己留那么大的漏洞,哪怕在它鬧大之前誰都以為這僅僅是一件小事,可他既然做了,就一定早早打點好一切,確保自己不會有絲毫被波及的可能。
可惜就算是從小被當繼承人培養學了一肚子陰謀詭計,最后還是在師瑜身上栽了這么個大跟頭。
當初師瑜說自己就可以讓新帝放過他,向言朝下意識以為他是想用對付自己的方法對方新帝,會攻心會談判,更何況他曾經從來沒聽過御史大夫還會功夫,現在又是這么一副在牢獄里受過拷打的破敗身體。
結果對方偏偏選擇了最直接也最有效的一種,挾天子的事都做出來了。
偏偏他做了,握住了這大周國最沉重的籌碼,卻沒用來令諸侯,不渴望報復仇人,更不曾開口要江山更迭,反倒真像他最初說的,僅僅是要一個新帝不會殺他的理由。
多矛盾。
再說另一邊,時間回到三刻鐘以前。
師瑜在竹林里穿行,身后追來的侍衛在后面趕。
他將簪子上的血在衣袍上擦干凈,直接跑向密林深處。
身后的侍衛快的快慢的慢,追擊不及只能分散尋找,漸漸的,還能穩穩跟在身后的身影便只剩下一個。
且還有越來越近的趨勢。
那身影一直追到近處,驀然抬手挽弓,一支箭矢震顫著空氣呼嘯而來,金屬箭頭狠狠穿進肩膀。
師瑜身形一晃,直接摔下枝頭。
那身影也跟著停下了。
師瑜從地上起身,回頭看見了追上來那人的臉。
對方長身鶴立,一身風流明華。
兩人對視,對方沒有上前,只是垂眸朝他莞爾一下,轉身離開了這片林子。
是盛遠棠。
這也難怪,在邊關踩著尸體和鮮血走出來而登臨頂端的人,其反應速度和觀察能力自然遠超其他人,所以才能遙遙領先追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