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瑜回頭,看見毛玻璃隔板外的人握著餐廳的座機話筒,不知道正跟誰通話。
“怎么樣也就那樣唄。下九天說白了只是試煉場,通關能有多大難度,真以為那群粉絲吹吹自己就是天才了就勉強算他有點本事又怎么樣,現在到了集體游戲里,三百多個人一起爭,等著游戲結束自然就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要我去找他我才懶得去嘖,真不知道那位為什么那么關心他,居然還特地發召集令”
司機說著轉移了話題,也不知對面說了什么,聲音突兀地拔高了“這座城市的中心你搞清楚這城市周圍是什么形狀了”
神域里玩家的手機無法帶進來,司機用的是餐廳收銀臺上的公共有線電話機,只聽了兩秒,扔下一句“我馬上過去,中心匯合”就掛了電話。
季從只在提到“中心”的時候方才支起耳朵聽到了兩句,轉頭做賊似的道“偶像,剛剛那個人也是玩家吧”
師瑜才想明白為何之前在馬路上司機見到他的態度會急轉彎,輕嗯了聲。
因為之前在游輪上距離導致的時間差,季從陽并不知道他們來之前師瑜還跟那位司機之間發生過那么個插曲,嘀嘀咕咕“可惜他剛剛沒說這個城市的中心究竟指的哪,不然也不用猜了。”
沒法抄捷徑的遺憾只持續了一秒,正好喬厭買完單回來,季從陽瞬間變回那個沒心眼的二傻子,蹦跶著出了餐廳。
外面的天氣大約是深秋,只要不下雨不刮風其實稱得上秋高氣爽,而他們從游輪上帶下來的裝扮放眼整條大街甚至算得上扎眼了。
師瑜看著手上的市區地圖,忽然將它自中央疊了起來,接著從右上角撕下張紙片。
兩人不明所以,也不敢打擾,跟著停下。
被他撕下的那張紙片上標著地圖比例尺。
師瑜拿著紙片對著地圖折了好幾道,接著攤開,地圖上顯露出清晰的折痕,一道又一道,圍成一個大致的圓形。
“地圖比例尺是一比十千米,假設那套從降落地到達圓心在兩個小時以內的理論為真,那么這片閉合空間的圓心應該在這片范圍。”師瑜將地圖轉過去對著他們,指尖在被折痕框住的范圍點了點,“空間圓心應該在這一范圍里有一定知名度的建筑或景點上。”
喬厭“為什么是有知名度的地方”
師瑜“剛剛那通電話。”
季從陽被看得懵了一秒,趕緊對著同伴解釋了一遍,接著疑問“可他明明沒說地方在哪。”
“這不重要。”師瑜將紙片對折,“重點是他問出中心兩個字后,同伴只說了兩秒鐘,他就清楚了在哪,直接掛斷了電話。”
“玩家都是被系統臨時傳送進的這片閉合空間,從游戲開始到現在還不超過二十四個小時,所以他騎車用的是共享,接電話用的是餐廳座機。城市不比游輪,它的范圍太大了,十幾個小時根本不可能對它有多深的了解,何況玩家估計也沒心情跟旅游一樣研究這座城市的具體布局。”
“一座城市里某地的區域街道名稱甚至門牌光是寫下來也有十幾二十個字,能不能在兩秒內說清楚暫且不談,就算可以,對方也未必找得到記得下來,更別說找到具體地點,所以,為什么他同伴不直接過來當面跟他說為什么他一聽他同伴說起,連問都沒問就直接趕過去了”
師瑜道“除非圓心所在地在現實里也是耳熟能詳的地點,名稱簡短方便記憶。例如市政府,全市唯一;省博物館,全省唯一;普通高等學校,只要申辦通過獲得院校代號,在整個國家都獨一無二。根本不可能找錯地方。”
“以這條街道上的十字路口為輻射中心,向周圍延伸八十公里,類似地標有七處。排除落天花,北嶺樵南這樣全然陌生的人聽到一時難以判斷究竟是指代什么地方的地點,還剩五處。”
喬厭看著他的模樣“還有別的”
“接下來的都是猜測,沒有作證。”
師瑜將紙片卷巴卷巴變成小紙棍,一頭點了點地圖上代表他們位置的十字路口“從游輪到這座城市,空間的出口在這里。我比你們早到幾秒,碰到過那個司機,他是由北向南騎著電瓶車過來的。三百多個玩家,若是沒有你們這樣的特殊情況,認識的人恰好開場就被分到同一個空間可能性很小。假設他和他的同伴是這場游戲里剛剛認識臨時合作,他們發現這片空間的邊界線后,大概率會兵分兩路。”
“以邊界上一點為,一個由北向南,一個由南向北,靠自身一次次去接觸邊界造成空間循環景象變化來判斷閉合空間的界線。現在離游戲開始已經十幾個小時,加上剛剛那名玩家通話時已經能判斷圓心所在,證明他們已經收集夠了足夠的數據。這樣一來我當初遇到那名玩家的時候,探路工作已經到了尾聲,他自北向南騎行是在往閉合空間中心和同伴匯合。”
喬厭緊緊盯著地圖,目光追隨著他的手掠過紙張寸寸。
“往南是向中心,那么十字路口以北的地段暫時排除,其以南方向的地標就只剩下一個。”手停在折痕印記邊緣,再稍稍上移。
師瑜說“省植物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