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瑜在現實里醒來已經是下午太陽即將落山的時候。
主治醫生脖子上掛著聽診器,一邊看機器數據一邊問他“現在感覺怎么樣”
師瑜傷還沒好,根本沒力氣起身,只能躺在病床上,聲音很低“謝謝,已經沒事了。”
主治醫生看完了機器數據,重新給他扎針,剛好聽見他這句明顯是敷衍的回答,忍不住道“雖然我們只是醫患關系,但在你病愈之前,我希望你面對我時能不要那么封閉。”
師瑜上午輸液的吊瓶已經被收走了,手背上還留著紅褐色的針眼,這次主要是輸營養液。膚色因為這次的失血蒼白,一眼就能看到青色的血管,是醫生們穿刺時非常順手的類型,基本不用找位置,也不怕針頭扎錯地方。
他看著醫生飛快落針,低聲應了一句。
主治醫生一張張貼好膠帶“頭暈嗎有覺得呼吸困難嗎”
師瑜“沒有。”
主治醫生手隔著病號服按在他的腹部“這里疼不疼”
師瑜很輕地搖了搖頭。
主治醫生又問了他幾個問題,得到的答案全是否認,最后出門就碰到了送病人過來的那位。
穿著工作的制服到處跑實在很能吸引群眾視線,連歸已經換了身扎進人群就找不著的原諒色短袖,掛了手上的電話“他怎么樣”
“情況在好轉,但徹底恢復需要時間。”主治醫生掩上房門,“說起來挺難以置信的,明明最開始內臟破裂都導致血液回流了,可我剛剛去看的時候,患者腹部影像的塊狀陰影已經有了明顯縮小,和我對話時意識也能保持清醒,”
他想了想形容詞“就好像他內臟的創口被什么力量強行并攏按在了一起似的。”
連歸沉默半晌,只說了一句“他的情況必須保密。”
師瑜昏迷這段時間里,連歸已經給他轉到了單人病房,就是為了掩人耳目。
“我就是個小老百姓,當醫生是為了賺錢,沒有做人體科研的愛好。”主治醫生也不在意他語調里的威脅,“不過比起身體,我倒覺得病人的心理問題更大一點。”
連歸皺眉“什么意思”
“我不是這個專業的,沒法給你具體結論,只能說他對待自己身體的態度,”主治醫生停頓了幾秒,“挺像我以前接過的那些絕癥病人。”
清楚自己的命運,所以沒有求生欲,但又因為家人,因為朋友,因為各種各樣的外在原因強迫自己活下去。
主治醫生點到即止,沒有多說。
連歸目送著醫生走遠,推開門,走到床邊。
卻在這時,手機非常及時地震動起來,海盜船長聲音高亢地唱出一句“是誰住在深海的大菠蘿里”
“”
師瑜聽到動靜,轉頭看著他。
連歸深吸一口氣,心里把那頭掐著點給他打電話的小兔崽子摁著暴揍了一頓,才道“我先接個電話。”
他摸出手機,又是他那位組員。
馮渠正坐在涼椅上眺望著遠處的日薄西山“老大,我還要看守到什么時候”
連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