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玩家。
男人看起來已經超過四十歲,短發亂糟糟的,膚色偏黝黑,五官模樣偏憨厚。腳邊不遠處則放著一只藤篋,上面用竹蓋掩著。
室外溫度升到三十攝氏度以上,又是艷陽高照萬里無云的天氣,對方頭頂一腦門被太陽曬出來的汗,囑咐道“火車馬上進站了,等會兒別靠太近,小心被攪進去。”
師瑜聽著這話,抬頭看了看自己身處的環境,兩秒鐘后“哦。”
按理來說那句話在列車放在即將進站的站臺上同行的旅人之間應當再尋常不過了,但是他現在站的地方實在有點特別。
因為他不是站在軌道旁邊等車,而是在軌道十米遠外屋檐下的地方。
而眼前的男人一身毫無花樣的背心,一只裝東西的藤篋,蹲在鐵軌旁邊茂密的草叢里,頭頂就是足以將人籠絡進去的枝條,實在不難想明白對方這是打的什么盤算。
值得一提的是,縮在附近的除了他們,還有不同的男女老少近十人,衣著大多偏低暗的深色調,打扮光看著便給人以風塵仆仆滄桑感。
師瑜視線掃了一圈,最后落到人群中唯一一位戴鴨舌帽穿白t恤衫的男生。
不僅因為對方的穿著在這么一群人里看起來最干凈,還因為對方是這群人里除他以外唯一戴著游戲手環的人。
甚至還是他之前看見的熟面孔之一,齒輪那個副本里后期遇到的那名男玩家。
師瑜想了幾秒,想起男生名字叫談望。
談望瞧見他,匍匐在植被底下三兩下爬到這邊,仰著頭無聲地做出一個口型“大佬。”
察覺到旁邊中年男人的視線,談望原本看向師瑜的腦袋瞬勢一轉,探出草叢東張西望“叔,咱們這是準備干什么”
中年男人姓陳,認識的同輩人都叫他老陳,小輩則習慣叫他陳叔。他聞言也沒覺得有什么問題,笑道“小伙子,你第一次當貨包吧”
談望一臉虛心求教“您教教我”
老陳倒不介意當一次人師者,解釋道“等火車過來了,裝貨的那節剛好停在咱們這塊,門也剛好是對著咱們這邊打開的。等他們忙著搬貨的時候我們趁機就上去,等到地方了下車就行了。”
這樣靠乘貨運車廂偷渡逃票的人外號就叫“貨包”。
“這樣。”談望一邊應聲一邊低頭去看他旁邊的竹背簍,“叔,你這背簍里面裝的是什么”
“都是大山上的挖來的,純天然,準備拿到城里去看能不能賣了換點錢。”老陳自己家里就兩個兒子,對他這樣的小男生也不怎么防備,揭開蓋子,露出里面的山貨,上面還帶著新鮮的泥。他把蓋子蓋上,“對了,我看你好像沒帶什么東西出來”
談望聲音低下來“我去找我爸。”
老陳一愣“你爸是”
談望勉強露了個笑“我媽說他好多年前就去大城市了,只每個月寄錢回來,連過年都不回家,我自打上了小學就沒見著他了。但沒關系,我帶了他的照片,就想去看看他的人過得怎么樣。”
老陳震驚了。
同為人父,他顯然沒想到眼前的男生居然是這么個環境成長,聲音瞬間溫和了兩個度“會找到的。”
談望拼命點頭,眼睛說紅就紅。
那邊老陳聽完了一樁家里長短,對談望又是心疼又是感慨,轉頭時順口問道“說起來,小瑜,你是為什么當貨包你這身衣服是剛從醫院出來的吧”
師瑜身上還穿著現實里醫院的病號服,聞言點了下頭“嗯。”
“生什么病了還要住院”
師瑜“會死的病。”
老陳語調瞬間飆高“那你怎么還在這里到處亂跑”
師瑜平靜道“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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