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瑜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他兩句話前后的因果聯系“他為什么就撞墻了”
賀為有咕嚕嚕仰頭灌下一碗羊肉湯,思考了一下措辭,換了個說法“昨晚咱們房間里不是還來了只重明鳥嗎”
師瑜點了點頭。
賀為有說“當時那只鳥有血滴到了我臉上。”
師瑜大概猜到了結局是什么。
“那時候大晚上的我也不敢動,后來光顧著處理小偷就把這事兒忘了,所以掌柜的看到的時候我臉上全是血。”
說全是血還是輕的。
彼時掌柜的一大早腦子都還沒清醒,正提著精神處理昨天的進賬,結果桌案的敲擊聲將他拉回現實,只點了一盞的油燈燭火被風掀得幾欲枯竭,黑暗鬼魅似的顛倒搖曳,被綁得半死不活的店小二像具沒氣的尸體咕嚕嚕滾到眼皮子底下,他抬頭就看見張猙獰且鮮血淋漓的臉,沾血的手指甲已經碰到了他的脖子。
掌柜的當場跟被抽了骨頭似的,摔下去時腦袋在墻上磕得眼冒金星。
賀為有省略了接下來的過程,直接說結果“然后他就說店小二的事都是他管教不利,要給我們免單。”
師瑜有點疑惑“掌柜接待過那么多人,膽子還那么小”
賀為有往嘴里扔了顆虎皮花生“可能他就是天生的老鼠膽子。”
草。
掌柜
要不是我剛好目睹全程就真信了你的邪。
賀大嘴,不愧是你。
賀為有卻沒繼續這個話題,接著道“京城門口現在已經貼上刺客的通緝令了,我偷偷過去看了一眼,那畫像明顯就是按著我跟你的特點畫出來的。雖然不如照片逼真,但真要拿著一對比絕對能被認出來。”
師瑜捧著茶杯,看著里面的茶葉。
賀為有說“我現在總算明白為什么那些古裝劇里的刺客永遠都是穿一身黑還要蒙面了因為看不見臉啊,只要逃出去了把面罩一掀誰認得出來現在外面的官兵拿著咱倆的畫像滿大街地找人,家家戶戶連狗都要被提出來排著隊比較。我昨晚還覺得住地窖環境太差,現在想想這是好事啊,只要掌柜不主動說,誰能猜到我們藏在哪掌柜早上說要給我們換房間我都拒絕了”
窗外忽然傳來喧嘩聲。
賀為有一顆花生直接卡進了嗓子眼里,咳了半天才咳出來。
一隊官兵們闖入這條街道,高聲喊道“朝廷辦事,所有商鋪現在立刻關門,從現在起任何人不得出入,違者一律逮捕”
師瑜坐在稻草床上,眼睜睜看著賀為有出演地下時裝秀“你這是做什么”
“換衣服。”
用賀為有的說法,那些官兵都眼睛不是瞎的,既然他們打定了主意滿京城找人,那么出來尋人的那些隊伍里至少會帶上昨晚看到了他們長相的目擊者,單靠藏著來躲避危險未免太過被動,指望掌柜不把他們抖出去又太不靠譜,倒不如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師瑜看著他那一身紅配綠。
“你不懂。”賀為有自有一套道理,“在沒有易容道具的前提下,臉上再怎么化妝五官也改變不了。但昨晚我被那些侍衛看到的時候是穿著雞農的麻布衣服,這就給了他們一個初始印象,也讓他們在我身上貼上了樸實無華的標簽。我要逃過他們的懷疑就必須從根本上讓他們再見時對我的印象和初始印象南轅北轍,越是打扮得華麗,他們潛意識里就越不會把現在的我和昨晚的我聯系在一起,再要在臉上動手腳就容易多了。”
師瑜編稻草的手都停了停,想了一會兒,沒想出這套邏輯有哪里不對勁,旋即點點頭,繼續編稻草。
賀為有一個上午的時間不知道干了些什么,不僅弄到了全套服裝,還拎出整盒的胭脂。他套好長靴,戴上假發,將自己打扮成浪蕩公子的模樣,末了方才轉頭看向師瑜。
師瑜手上的小稻草人隨著折疊逐漸成形,他將尾端在草根的縫隙里插好,抬起頭就看到對方一臉憂愁“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