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庫里的循環送風系統運轉,在不晚的天色里發出輕輕的聲響。
車庫的門落下,將晚風與夕陽一并隔絕,營造出人為的夜晚。
逼仄的環境不是囚籠,青年抓著端坐椅上的手背青筋微鼓,腕部綴著紅珠的黑繩在黯淡的色調中流光。
冷氣不斷輸送,直吹在青年腰上,讓他蹙眉。
“冷。”
燕秦的手按在藺綏的腰上“很快就不冷了。”
他并沒有去駕駛位旁邊的主控臺上調節冷氣,甚至沒辦法將注意力分給其他東西一絲一毫。
燕秦的手很燙,掌心與腰線的貼合,將涼意隔絕。
水珠滴落在黑色真皮座椅上,青年像是冰冷又溫熱的濕漉漉的海妖,束縛纏繞。
燕秦無法思考,他根本就不在意這種誘惑背后是不是對他能力的利用和貪圖。
喜歡他的東西,不就是喜歡他
他也不想暈頭轉向啊,可是藺綏說只想唱他的歌。
彎起的腰如同新月,流淌清輝色調的冷白。
車輛因為沒有熄火而隱隱震動,就像蝴蝶掀起的亂流。
青年墨藍色的上衣被向上推卷,胸膛隨著呼吸起伏。
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突兀,顯得格外擾人興致。
燕秦知道這并不是自己的手機鈴聲,看向了掉落在駕駛位下的手機。
藺綏的手機放在褲子口袋里,而現在它丟在方向盤上,手機估計從其中掉了下來。
藺綏也有些煩,但是懶得去撿,不管是什么樣的事情在現在都沒有燕秦重要,在原本的修真界都如此,更何況是這個為了給燕秦養魂的小世界。
藺綏捧住作曲家的臉龐,讓他轉頭看向自己。
“歲安老師,做事情要專心。”
藺綏不在意那通電話,燕秦便也不再給予眼神。
他手指撫著那只青色蝴蝶,啞聲道“燕秦,這是我的名字。”
比起被藺綏那么稱呼,燕秦忽然更想他叫自己的本名。
假使燕秦不主動告知,藺綏也必然要詢問。
之前恍惚時他還要隱藏心思,避免念出愛人的名字暴露信息,著實費心力。
當青年唇瓣開合,饒有興致地念著他的名字時,夏日涌動的高溫似乎從燕秦脊背處濃烈爆開,席卷全身。
那一陣陣響起的鈴聲,像是沒人在意的背景鈴聲,在不久后沉寂。
因為車內略有沉悶,藺綏伸手按下按鈕,打開了車窗。
膝蓋被磨壓的微紅,藺綏的手搭在車窗的邊緣,眉眼懶倦。
從車庫有直達二樓的電梯,燕秦抱著藺綏下車。
素來孤僻的作曲家房屋里的裝潢都是冷色調,不管是哪處房屋,內里都擺了不少樂器,讓他一時興起時可以隨意拿起樂器創造旋律。
其中最顯眼的大家伙無疑是放在客廳角落里的鋼琴,厚重低調又奢華的琴身,在照進來的月色中閃爍著柔和光芒。
第一次踏入這里的來客詢問“可以試試嗎”
燕秦微怔,下意識點頭。
藺綏的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走向了那臺籠罩在月光下,看著便價值不菲的鋼琴。
在青年的走動間,霜雪如線,比乳白色的琴鍵還要奪目。
藺綏還未彈奏,便在燕秦心尖上按下重音。
音樂的浪漫在于,它可以通過聲音調起人的情緒共鳴,高低音之間燕秦越發覺得旋律熟悉。
這是他寫給藺綏的藍后半段的鋼琴版,他原曲是以小提琴弦樂作為基調,改成鋼琴版后多了幾分柔和與厚重。
迷失在深海里看見美麗人魚時,便意味著危險的降臨,可早已被誘惑的水手已經不在乎生命,甘愿獻上自己的靈魂,只為博獵人一笑,哪怕被生吞,靈魂也有最后的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