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崤看著他毫不掩飾的愉悅,輕飄飄反問“你覺得呢”
黎容咔吧將岑崤的手機鎖屏,往遠處推了推,正義凜然道“我怎么能隨便看別人的手機,多不禮貌。”
岑崤“呵。”
楊芬芳發現自己被忽視了,而且被忽視的徹徹底底。
她想插話,但似乎完全沒有插話的余地。
還是黎容先注意到她,可惜剛一注意就是委婉的逐客令。
黎容“老師,這么晚了,您還得回家照顧孩子,有岑崤陪我就行了,醫藥費我微信轉給您。”
楊芬芳想推脫一下,黎容就沖岑崤說“我想單獨求你件事。”
楊芬芳“那老師就先回去了,有事打電話。”
等楊芬芳從急診離開,黎容還未開口,先是劇烈的咳嗽半晌,他咳的真情實感,扶著床邊,眼眶濕潤,好像要把肺給咳出來。
岑崤盯著他凸起的肩胛骨,很想摸摸那單薄的背。
那背隨著咳聲一起一伏,像沙暴中顫抖的白楊樹,明知道那樹就生長在沙漠里,最適應惡劣的環境,明知道這點風雨不足以將它折斷,卻難免會產生憐惜。
黎容說話斷斷續續“調查組沒收我爸的電腦,能不能幫我盯兩個月”
他那篇論文不敢貿然投國內的期刊,他不知道審稿人是誰,不知道審稿人看見黎清立的名字敢不敢給過,更不知道李白守,或者說背后的人的手,到底伸到了多遠。
他要投的science需要至少五周才能刊登出來,未免夜長夢多,他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現在他身邊有能力盯住紅娑的,只有岑崤的父親岑擎。
岑崤“為什么”
黎容沒打算說謊,他一邊用手順著胸口,一邊誠懇的望著岑崤“那里有一些沒發表過的資料,紅娑有人惦記上了,你爸肯定也不希望將來紅娑的科研經費比藍樞高吧。”
岑崤平靜道“你知道我得去求岑擎。”
黎容“知道。”
他知道現在的岑崤還沒有動用藍樞勢力的權限,他更知道岑崤和父母的關系不好,未來更是撕裂的徹底,讓岑崤去求岑擎,的確很難。
岑崤笑了“我就說,怎么在家里一天,就病的這么嚴重。”
黎容的眼瞼不自覺顫了顫。
上一世,他反抗過岑崤很多次,關系激化最嚴重的一次就是宋沅沅跟岑崤公開表白那晚,他直接用槍抵著岑崤的額頭。
可惜那時候他還沒學會開槍,錯失了時機,被岑崤劈手奪了過去。
他也是無意中發現,如果他傷害自己,岑崤反倒會稍微讓步。
那次他的項目組研制出一種快速凝血劑,是給天生帶有凝血障礙的患者準備的。
這藥做成了噴霧狀,便于攜帶,患者突發意外,可以緊急止血,止血效果甚至要比常人的血小板更強。
作為項目組的一員,黎容打算先在自己身上試一試。
他那天正和岑崤冷戰,所以也懶得解釋,他坐在臥室里,舉著刀,一臉冷靜的劃破了自己的手臂。
然后,他第一次看到岑崤慌亂無措的模樣。
他順勢而為,提出要住校一個月,岑崤同意了。
雖然利用人的憐惜之情很可恥,但好在管用。
所以黎容寫完初稿后,在浴缸里接了些涼水,在涼水里哆哆嗦嗦的泡了一個小時,然后到窗口吹了吹凌晨的風。
這身子果然爭氣,半天都沒扛住就垮了。
岑崤上前幾步,將藍色長簾隨意一扯,把黎容的小床和其他病患徹底隔開,將兩個人困在一個并不私密的小空間里。
岑崤眸色深沉,瞇著眼,牙關緊咬了一下,克制住某些沖動。
他壓低嗓音,語氣有些涼“你算計我。”
黎容自知理虧,抿了抿唇,伸出那只剛被抽完血,還留著淤青針孔的手臂,將掌心輕輕貼在岑崤心口,軟聲道“我錯了,以后不會了,幫我一次。”
他很聰明,知道什么時候能撒個嬌混過去,什么時候得真心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