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黎容剛從醫院醒過來,就說顧天考不上a大,讓他準備捐錢吧。
沒想到兜兜轉轉,他真的只能捐錢。
老太太看不上顧天也是沒辦法的,家里唯二的孫子輩,一個提前幾個月保送,一個倒貼了一棟房子。
雖然知道是有情可原,但顧兆年還是覺得不痛快。
老太太從兜里摸出個紅包,朝黎容招了招手“來,你保送去了a大是好事,也是給你去世的父母,給我們家所有親朋添彩,這紅包你拿著”
老太太最后一個尾音還沒落,黎容就把紅包接了過來,揣進了自己兜里“謝了。”
老太太“\"
其他親戚見老太太給了錢,也掏出紅包,給黎容說幾句來自長輩的,毫無新意的勸誡。
他全當耳旁風,半句也沒聽進去。
顧天打游戲的間隙,斜楞了黎容一眼,這待遇他可沒有。
他一見到這幫人,聽到的就是全方位的打擊和指責,他從來沒見這幫人用對黎容那樣的笑臉跟他說過話。
況且黎容顯然并不把他們當回事。
顧兆年“都坐下聊吧,黎容,你有空也去看看你父母,他們培養你這么多年不容易。”
黎容坐在沙發上,捏了顆車厘子,慢條斯理的品嘗,完全忽視了顧兆年的話。
顧兆年額頭上青筋蹦了蹦,氣的直喘粗氣。
老太太嗔怪的瞪他一眼,暗示他不該在喜氣的日子提起黎容的傷心事,全然忘了自己剛剛也提過黎容的父母。
老太太柔聲細語的問“你舅舅把顧天送去了經濟系,你這個保送,選了什么專業啊”
黎容吐掉車厘子的核,云淡風輕道“我父母學的生化系。”
老太太聞言眉頭一皺“你怎么選了這個去問問學校能不能改專業,和顧天一起,學經濟,或者計算機,這兩個專業目前很熱門,將來就業形勢也好。”
黎容扯了扯唇,連眼皮都沒抬,只是很平靜道“不。”
老太太“你還想重蹈你父母的覆轍這行有什么好,門檻高,就業難,況且你父母得罪的人也是這個行業的,你哪還有生存空間”
黎容淡聲反問道“你除了將我父母的骨灰藏到公墓角落,對鄰居朋友遮遮掩掩閉口不談,難得提起就是掛在嘴邊的得罪了人,不設防,你作為我母親的母親,還為她做過什么”
老太太呼吸急促,語氣重了幾分“那你又能做什么你現在太偏激了,覺得誰都對不起你,誰都是你的敵人你知不知道,你舅舅從a大校長那兒聽說,你爸爸那篇論文就是紅娑研究院給發表的”
顧兆年是a大校長的司機,平日里一些邊角料,都是從校長那里聽來的。
校長也知道顧兆年和顧濃的關系,所以坐車的時候,有意無意提了兩句,也算是安慰家屬。
黎容卻忍不住笑了,漫不經心道“紅娑研究院發表的,我舅舅還真是消息靈通。”
老太太“所以你調整調整自己吧事情已經過去了,活著的人還得活,快點換個專業,遠離這個行當,我不知道你是抱著什么目的要走你父母的老路,但人家紅娑研究院,至少給了你父母最后的體面。”
黎容眼睛輕瞇,手指摩擦著,笑容慢慢收斂“你在畏懼什么,覺得敵人太強大,所以噤若寒蟬又在自我安慰什么,覺得一篇論文就可以抹除傷害,讓自己心安理得的活下去,理所當然的接受我父母的死亡你覺得他們是冤枉的嗎,被冤枉的人,就該是這種下場嗎你自己沒有勇氣,又勸我畏縮不前,是以為我放棄了,就顯不出你們的鄙陋嗎”
老太太被這一連串的指責氣的差點喘不上氣。
她騰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干枯的手指點著黎容的臉“你太幼稚了,一個平凡的學生,你能做成什么過來人的話你不聽,你還打算跟人同歸于盡嗎”
黎容也站起身,目光鋒利的直視老太太的眼睛“如果有一天,我身埋泉下,見到我父母,我可以坦蕩的說,我沒有一秒鐘停止過戰斗,沒有一秒鐘,屈服于人言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