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點,天空黑涔涔一片,北風裹挾著小雪花,一次次的撞到玻璃上。
室外寒風瑟瑟,室內卻溫暖濕潤,公寓的恒溫系統非常有效,以至于岑崤和黎容的早起事業變得越發艱難。
針對梅江藥業的調查,已經快三個月。
今天該是舊藥檢測結果出來的日子。
黎容抬手按掉鬧鈴,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起來,一邊揉著臉,一邊強迫自己快速清醒。
但他睜了一會兒眼,又很快腦袋一垂,坐在床上抱著被子蹭來蹭去。
明知道工作日要早起,昨天就不應該跟岑崤貪圖享樂,他今早渾身酥軟,大腦沉沉,連根手指都不愿意抬起來。
岑崤聽到動靜,也睜開了眼睛。
他倒是比黎容狠心,直接掀開被子下了地,徹底離開溫潤舒適的環境。
黎容抬起頭,羨慕的看了岑崤一眼。
他明明對自己也挺狠的,但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就是不愿意下來。
岑崤雖然只睡了四個小時,但也很快清醒過來“我先去洗漱,你要吃點什么”
黎容半闔著眼,輕蹙著眉,發現自己什么都不想吃,只想睡覺。
他搖了搖頭“一會兒要跑操呢,跑完去學校吃吧。”
a大為了督促學生強身健體,要求大一新生每早到操場跑操半小時,每天六點半集合,七點結束,還有一個小時可以休息吃飯,八點鐘準時上課。
岑崤因為有九區的身份,徹底省去了這項麻煩,因為學校知道九區對員工身體素質的要求,遠高于絕大多數大學生。
但黎容就沒那么好運了。
他們班很多人沒意識到在張昭和的班級可以多么自由散漫,所以體育委員還是很負責的,每天認認真真記錄簽到表,向教務主任匯報。
教務主任,劉檀芝。
劉檀芝當然知道他是黎清立和顧濃的兒子,自然也很清楚自己做的那些事。
這也是黎容鴿了好幾次跑操,而沒被教務主任約見的原因。
劉檀芝顯然沒把他當回事,但也不愿意主動見受害人家屬。
再心狠手辣的人,面對被自己坑害卻又一無所知的弱者,也會有一瞬間的心虛慚愧。
可這心虛慚愧是有限的,黎容如果肆無忌憚的不去跑操,劉檀芝早晚也要找他麻煩。
黎容不打算招惹是非,他現在全部注意力都在梅江藥業上,沒工夫跟劉檀芝虛與委蛇。
況且對以前的他來說,六點起床分明是常態。
可等岑崤洗漱完了,黎容還沒從床上挪下來。
他只是做到了第一步,掀開被子,讓自己從被窩里掙脫出來,然后,他就坐在床上發呆。
岑崤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六點十五分了。
黎容再不起,就真的趕不上a大跑操了。
他走到床邊,躬下身,雙手撐在床上,平視著黎容的眼睛“怎么今天這么累”
黎容嗅到岑崤身上干干凈凈的水汽和清冽,清醒了幾分,于是自言自語道“是啊,昨晚明明我沒怎么動啊,都是你我得起來了。”
他蹭到床邊,將腿放下床,踩著拖鞋,一咬牙站了起來。
但瞬間就覺得氣血上涌,眼前發花,連小腿都軟綿綿的。
岑崤也察覺了他的不尋常,伸手摸了摸黎容的臉。
他這才發現,黎容的臉特別燙,還帶著不自然的緋紅。
黎容也冷靜道“我大概是著涼了。”
長時間睡眠不足,抵抗力難免下降,他的體力畢竟不如岑崤,仗著年輕覺得自己沒事,但身體還是給出了警告。
岑崤將他按回床上,拿被子給他裹好“別起了,跑操不去就不去了,我讓三區給你開個實習證明,以后都不用去跑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