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箏咬著唇,將原本發白的唇瓣咬出了淤血,她很快意識到,自己已經無路可退。
她是帶著一腔憤怒答應耿安的邀約的,憤怒之下,恨意之下,她將曾經她發誓要保守的秘密和盤托出,憤怒也沖淡了盤桓在她記憶里的恐懼。
可稍稍冷靜下來,她才發現自己仍然有不愿說出口的隱痛和顧慮。
不過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
黎容的話,更像是向她潑了一盆冷水。
讓她無法躲藏在自己搭建的溫床里,必須直面自己和別人凄慘的人生。
直面真相很痛苦,姜箏險些惱羞成怒,好在她已經過了任性的年紀,被歲月磨掉了幾乎全部的鋒芒。
現在她必須堅定下來,要么讓韓家父子付出代價,要么繼續這毫無希望,背負屈辱的一生。
姜箏終于鼓起了勇氣,豁出臉面,低聲道“當年我,懷孕了,就是實驗室那晚。”
說罷,姜箏羞憤的扭開了頭。
耿安倒吸了一口冷氣,直接忘記遮掩臉上的驚訝和不可思議。
黎容卻是收起了咄咄逼人的目光,冷漠的看著姜箏。
“你生下來了”
姜箏恨恨道“怎么可能,當然是做掉了,我是過了三個月才發現的,那時候韓瀛已經拋棄我出國了,學校里張昭和還在密切監視我,我為了畢業證,根本不敢讓他們知道,幸好我很瘦,肚子不是特別明顯。”
耿安皺了皺眉“你怎么三個月才發現,你”
姜箏麻木道“第一次懷孕的人,怎么會知道什么感覺是懷孕,至于月經不調,我以為是那段時間受的刺激太大,畢業就會好,直到小腹開始凸起,我才覺得有什么不對。”
哪怕覺得不對了,卻還是想要自欺欺人,覺得自己只是吃多了,喝多了,長贅肉了。
到后來,實在沒辦法騙自己了,才恐懼的不知所措。
時過境遷,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那段時間的,她無數次想去死,但又畏懼的縮了回來。
沒有人知道她經歷了什么,她還要在同學面前強顏歡笑。
黎容問“既然他們一直監視你,難道沒有發現你去做手術嗎”
姜箏繃緊了唇,片刻后,嘆了口氣“我父母都是嘉佳中心醫院的醫生,我媽是婦產科的,我爸是兒科的,我去醫院找我父母天經地義,我父母瞞著別人給我手術,順便做一份dna鑒定,也很容易。”
耿安啞口無言,姜箏身上發生的事,可比他想象的復雜多了。
嘉佳中心醫院。
黎容聽到這個名字,稍微有些敏感。
黎容“所以你父母還是知道了。”
姜箏已經把自己最屈辱的經歷說出來了,她現在無所顧忌。
“是,我父母很失望很生氣,我爸爸差點氣到腦出血,可我那時候精神狀態也很差,尤其是對比結果出來,算算胚胎的大小,正好是那天晚上他們怕我真的去死,就也不敢多說什么。我六神無主心力交瘁,還是我父母細心,想辦法做了鑒定報告,保存了下來。如果出事之后我就把這件事告訴我父母,他們一定不會允許我答應韓江的要求。”
姜箏的父母比姜箏考慮周全的多,他們得知姜箏手機里所有的合照和信息都被強行刪除,就知道一定得留下點姜箏和韓瀛在一起過的證據。
雖然韓江和張昭和這一招移花接木把姜箏也摘了出去,但這件事情里,姜箏并沒有占到便宜,甚至還受到了不小的傷害。
他們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用上這個證據,或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了,但是有備無患,不能讓姜箏一直處于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