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人只會在相對固定的環境感受到安全感,越熟悉的環境所的安全感越高。
琴酒知道這間巨大的書房是最能給他安全感的地方。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可是他對這個書房其實并不熟悉,或者說,他熟悉的并不是這個世界的這個書房。
他甚至沒有完全看過這個書房里的每一本書,不知道哪本書被放在哪個書架,一切都很陌生。
既然這樣,他為什么會下意識地覺得這里可以放松很安全
難道說,這個書房其實就是他記憶中存在的那一個
“在心理醫生來之前,我想聽故事,”黑澤秀明裹著小毯子小聲而快速地說道,“你知道嗎在很多家庭故事中,年長的那個都會給小的那個講故事,可聽馬德拉說,以前都是我對著攝像頭給你講,這樣不太公平,你也得給我講。”
他一口氣說完,沒給琴酒反應的時間。
“我要聽左邊第一個書架,第三列第26本書。”
這個書架距離琴酒不遠,大概率不會被拒絕。
而且
“你給我念的話,我就乖乖和心理醫生聊天。”
琴酒踱步過去,抽出任性弟弟口中的那本東西,黑乎乎的封面上寫著變態心理學。
琴酒
“是變態心理學嗎”黑澤秀明問。
“是的。”
黑澤秀明緩緩吐出一口氣,“變態心理學旁邊放的是犯罪心理學和法醫人類學”
“我以為你對自己的記憶從不懷疑。”琴酒拿著那本書走回來,坐在黑澤秀明的對面,“等你病好了再跟我炫耀你的記憶力。”
炫耀,既然用到這個詞,就說明他說的全對。
黑澤秀明緩緩吐出一口氣,雖然不能清晰的記起以前的書房到底長什么樣。
但他記得書架上所有書本的排列順序。因為他的記憶宮殿就是以這個家庭圖書館作為藍本,在腦海里形成一個又一個重復的房間,放置不同的檔案袋。
他絕不可能記錯書本的位置
這還是游戲的世界嗎如果不是,那么哪一個他才是真實的
難道這一切都是想象他其實還在那架行駛的飛機上,只是拿著游戲機睡著了
說起來
他以前好像挺喜歡玩游戲的,在飛機上都還在打同事推薦的游戲,為什么現在一點想玩游戲的欲望都沒有了
“哪一章”g隨便翻了幾頁,學術詞匯看得人頭大。
“第三章第五節,知覺障礙。”黑澤秀明陷在沙發里,看著琴酒蹙眉翻到那一頁,然后語速極快的開始念。
那是黑澤秀明閉著眼睛都會背的理論內容,他張合嘴唇,用氣音對上琴酒的聲音,直到一節完全結束。
琴酒端起馬德拉放在手邊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的香味從杯口溢出來飄進鼻尖。
“我想喝。”
他一定像個仗著生病恃寵而驕的小屁孩。
黑澤秀明直勾勾地盯著琴酒手里裝咖啡的杯子,拖長聲調,“好想喝啊”
“一口。等心理醫生來了以后你不能把他氣走。”
“三、口。”黑澤秀明一字一頓的討價還價。
話音剛落,就看到琴酒被氣笑了。他端著那個純黑色的馬克杯走過來,然后將杯沿強硬地抵在他唇邊,“只有一口。”
要么喝一口,要么一口都沒有。
黑澤秀明點了點頭,猛地低頭吸了一大口咖啡。
這口咖啡撐的腮幫子鼓鼓的,分了三次才完全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