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那張a4紙折好塞進兜,“但在一切開始之前我們需要一個合同,如果你說謊騙我,那么一切作廢。”
里包恩
“可以。”
帶性格謹慎且出生為警察的學生固然有種別樣的樂趣,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黑澤秀明比他的兩個師兄難應付多了。
“你已經通過了第一次考核,所以我現在告訴你愛爾家族的性質以及存在的意義,它”
“我暫時不想聽。”黑澤秀明冷酷地打斷里包恩的話,“等我們簽完合同你再告訴我這些,否則我聽完,你突然告訴我說只要知道愛爾性質的人都要加入愛爾家族怎么辦這是強買強賣。”
里包恩抬左手手摸了下趴在帽檐上的變色龍,右手扶著方向盤倒車入庫。
“怎么了你看上去想用列恩給我來一槍,”黑澤秀明趴在椅背上看著列恩綠綠的尾巴,突然想到一個非常奇妙的問題。
“之前你曾經說過,當你的學生遭遇十分兇險的危險時,這個記憶性變色龍的尾巴會掉下來示警。在簽過合同后我就是你的學生了,這時候你拿著列恩對我的心臟射一槍,它的尾巴會掉下來嗎”
里包恩拒絕回答黑澤秀明這個“薛定諤風格的”問題,他沉默著把車停好,然后拉開車門,極其冷酷地問,“你還要不要簽合同”
“要。”黑澤秀明迅速放棄疑問,用最快的速度奔向書房,擬定合同并簽名,然后滿意地吹干墨跡,將合同遞給里包恩。
“在乙方簽名處簽名就行,記得按手印,畢竟你這個名字一聽就是假名,不具有合約效益。”
里包恩粗略地讀了一下合同。
這張合同很有水準,薄薄兩張a4紙,囊括了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且十分公平。
合同在約束他的同時也約束了黑澤秀明。
里包恩哼笑一聲,看起來這位總是射不準靶子的黑澤警官也很想改變一下自己。
他伸出食指,在桌上放置的印泥上摸了一下,然后探向合同的簽名頁。
“等一下”
黑澤秀明緊急叫停,看向沒有絲毫猶豫和討價還價就要簽下合同的人,“你不會在指紋上作假吧”
“不會。”
“我在上面寫得很清楚,如果你在課程內容的第五條上作假,那么我們之間的師生關系立刻終止。”
里包恩勾起的嘴角漸漸拉平,“可以,不過身為一個公安警察,你應該試著學會相信別人。”
黑澤秀明沒有接話,他開始有一點耳鳴,蚊鳴的聲音在腦袋里不斷作響。
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的上司和同事們說了與這個完全相反的話
上司“在這里誰都可以相信別人,但你不可以相信任何人,記住你自己的職責,你之所以會在公安部,就是因為我們需要你找出公安部里的叛徒。”
同事a“你今天的工作報告寫了嗎看出我們中誰是間諜了嗎沒寫的話就快去寫吧,別跟我們說話了。”
同事b“誰會想要跟一個窺探的人形監視器成為朋友呢黑澤,我知道你很不錯,但是我過不去心里那道坎。”
黑澤秀明猛地晃了一下腦袋,像在趕走一只煩人的蒼蠅,這些幻聽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一定是因為宮地伊樹的那些話
“深呼吸,少爺,不要憋氣。”
馬德拉的聲音忽遠忽近地傳進耳膜,黑澤秀明不由自主地就跟著他說話的節奏呼吸。
那些泛著白光的幻象飛速褪去,他就像一下子被人拉到了現實世界,然后跌坐在地。
黑澤秀明扶著桌子,急促喘息起來,汗水順著鼻尖低落在那兩張單薄的合同上,一側頭就對上里包恩了然的視線。
“創傷后應激障礙癥狀中的fshback閃回,并伴隨短暫的分離障礙和轉換障礙,轉換障礙中的表現為聽覺障礙和視覺障礙。”
里包恩只是一個黑手黨,不可能對心理學方面的知識知道得這么清楚,況且,這些都是他自己寫過的診斷內容。
但那些診斷內容應該沒有被帶到這個虛擬世界來才對。
“你在說什么”黑澤秀明將額頭抵在冰涼的書桌上喘息,“我只是有點暈。”
“我在念你自己給自己寫的癥斷書。”里包恩甩出一沓照片,那些質地光滑的紙張在桌上滑行了一段距離,然后貼著黑澤秀明的臉頰停下。
黑澤秀明支撐起身體,瞥了一眼那些照片,心臟立刻劇烈跳動起來。
這的確是他的字跡,拍的也是用來記診斷內容的小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