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雙眼恢復正常,變得如水玉一般溫潤有神,郁衣葵正坐在沙發上發微信繼續瘋狂挑剔學生的論文,見他對著玻璃窗外的世界忽然發怔,就知道他的眼睛已經好了。
她道“你是不是能看見了”
展昭一時之間還沒從震驚之中走出來,對郁衣葵的問題也沒回答,只是道“郁姑娘,這是”
郁衣葵淡淡地道“我早都說了我的假設。”
展昭無言,又轉過頭去,默默地看著屋外的傾盆大雨。
他的心里自然涌起了驚濤駭浪。
其實,在剎那之間,他是什么都想不起來的,這事情太過于離奇,叫人腦子里沒有概念,也沒有真實感,他有些出神地望著外頭的雨幕,忽然沒頭沒腦的問“汴京還在么”
郁衣葵看了他一眼,平靜地道“現在叫開封。”
展昭笑了笑,輕輕道“其實以前也叫開封的。”
郁衣葵心想可是以前的開封城都不知道在地下埋了多深了,土一層一層的堆,把那個時代的故事全都埋進了地下。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展昭,他略垂下了頭,面上倒是沒有什么大悲之色,可心里呢
郁衣葵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十幾歲時離開家鄉的心情。
家鄉其實有很多東西是她喜歡的,她家鄉的小鎮外有漂亮的溶洞、家附近一個阿姨是做竹蓀批發的生意的,郁衣葵很喜歡竹蓀,咬起來又鮮又脆,還吸飽了湯汁,和其他的菌類一點都不一樣還有酸湯火鍋,也很好吃的。
但她更恨家鄉,出走的時候毅然決然,把所有該帶的東西都帶齊了,從此再沒回去過。
所以他們很顯然是不同的,看展昭這樣子,他對那個汴京和時代,顯然是有著深深的眷戀的。
人類的悲歡果然并不想通,跨越千年的距離,她一輩子都不懂。
可要她安慰展昭,她也不知道說什么好,畢竟她也沒見過遇到這樣問題的人需要她安慰。
似乎是注意到郁衣葵的目光,展昭轉過頭來,對上了她的目光。
驚奇的是,他的目光倒是很平靜,并不如郁衣葵想的一般難過,他對郁衣葵笑了一笑,道“郁姑娘這是怎么了”
郁衣葵直接說“正在想著怎么安慰你”
展昭聞言,倒是愣了一下,復而又笑了起來,這一次的笑里,便帶上了幾分苦澀。
但他卻道“人生際遇,本來就是難控,我若因此意志消沉,豈不辜負這一番奇遇”
跨越千年,這難道不能稱作奇遇
他心胸豁達,又經歷過父母雙亡的事情,如今驟然遇到這種事,心中雖然五味陳雜,但要說這能將他打倒,卻是不可能的。
而這位郁姑娘
她果真如他所想的一般,是個高高瘦瘦的女孩子,她很漂亮,眉眼之間帶著一股子冷淡的氣息。
其實,他以前也見過不少氣質清冷的女子,可清冷的氣質里多了一份眉目舒展的自信的,卻只有這郁姑娘一個人。他在這里住了好幾天,也知道她忙得很,工作上的事情很多。
女孩子也可以工作的地方啊。
他忽然就對這里好奇了起來,對郁衣葵道“展某想請教郁姑娘一事。”
郁衣葵正好也閑著沒事,道“好,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