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好像在說摩多摩多。
她其實鮮少露出這種神色,展昭一看到她這幅表情,一時便有些語塞,停下話頭之后,見她還意猶未盡的樣子,沒法子,只能繼續說下去。
“州橋夜市的李老丈做的桂花糕,乃是一絕,若有機會”
他頓了頓,接著道“展某邀郁姑娘同去。”
郁衣葵笑了笑“好啊。”
她又道“你說你小時候怕的時候母親就會給你做桂花糕么”
展昭唇邊溢出溫柔笑意,眼神也有些迷蒙,似是陷入了回憶之中“的確如此,說起來慚愧,展某幼時除了怕狗,還怕那鵝,偏偏那鵝是最兇惡的,追著小孩子不啄一口不放過,鄰居家養的鵝可嚇我許久。”
郁衣葵笑道“那你豈不是日日有桂花糕吃”
展昭無奈道“為了桂花糕去被那鵝啄那還是算了吧,實在是不劃算的很。”
二人一齊笑了起來。
展昭的目光落在了她半濕不濕的發尾之上,忽道“頭發濕著容易著涼。”
郁衣葵卻不甚在意“無妨,頭發太長,擦起來實在費勁,自己干了就行了。”
所謂由奢入儉難,作為一個習慣了吹風機的現代人,一朝回到古代,這么老長的頭發,只能用毛巾擦干還不是速干毛巾,擦洗一回得老半天,郁衣葵才不會樂意。
所以她從來都是只擦頭頂,把發根擦得差不多,剩下的地方水擰干了自己慢慢風干就是了。
展昭的眉頭卻不贊同的皺了起來“深秋已至,寒氣頗重,不擦不行。”
他一向都是個很好說話的人,這話卻說的很是沒有商量的余地。
郁衣葵抬眸看他一眼,他卻已站了起來,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了塊毛巾,跨了兩步走到了她身后。
他手上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停滯,但很快,他就用那塊柔軟的毛巾包住了郁衣葵的頭發,輕輕搓揉了起來。
一邊搓揉,他還一邊出言提醒道“若是扯得你頭發痛,就告訴我。”
這般細心,實在不太像本朝特色直男。
郁衣葵忍不住道“展昭你知道的細節真不少。”
展昭在她身后悶悶地笑起來,道“我知道有些女子,最是怕痛,莫說梳發髻,就連平日梳頭都會扯痛,所以需得加倍小心。”
郁衣葵卻沉默了一下沒說話,再說話時,那語氣倒是陡然有幾分奇怪了起來“哦這么說來,展大人還幫女子梳過頭”
展昭手上一抖,差點把郁衣葵的頭發扯到。
他立刻解釋“展某平白無故為何替女子梳頭只是年幼時父親為母親梳頭時,聽過母親抱怨,方才得知。”
郁衣葵“哦”
展昭無奈“郁姑娘,展某沒有騙人的習慣。”
郁衣葵也悶悶笑了起來。
展昭無奈搖頭,又垂眸細細替她把頭擦干。
她的頭發烏黑而柔軟,像是一團甜蜜的烏云一般,展昭手上動作妥帖,心里卻有些亂糟糟的。
孤男寡女,本不該共處一室,只是想著她今日受了大驚嚇,才為她送來甜湯,朋友之間,最親密的距離,也不過如此了。
然而與她靠得這樣近,又為她擦干烏發,該做么能做么是君子所為么
當然不是,絕對不是,萬萬不可。
可是他竟然也借著關心之意,就行了如此逾越之事。
展昭的喉嚨里,忽然發出了無聲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