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說去總之就是四個字快點還錢。
當燈紅酒綠浮夸到一定程度時,注定有人感到孤寂。
計程車里,季憐星看著窗外快速倒退的光影,影影綽綽,這座城市沒有讓她有丁點兒的歸屬感。
可轉念一想,她不管在哪里都是沒有歸屬感的。
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
十分鐘后,車子停在酒店門口,介紹人已經提前發消息給她,說房間號是2208。
下了車,站在酒店門口,抬頭看這完全不屬于她的建筑,高大得像一個怪巨人,下一秒就能把她吞到肚子里。
她猶豫了,以往二十幾年所受過的教育在告訴她這樣做是不對的。而她也很清楚,有些事,一旦跨出第一步,后面想要全身而退就難了。
只不過人在困窘的時候,身心是分離的,現在這情況,她哪兒還有選擇的余地
沒有時間再猶豫了,金主在等她,季憐星進入電梯,摁下數字22,電梯緩緩上升。
她盯著反光鏡里的自己,簡單的黑色短袖,上面畫了一個綠色的牛油果,配上一條水洗毛邊牛仔短褲,腳踩復古馬丁靴,搭上她的煙熏妝,有點兒像搖滾樂手。
其實她并不愛濃妝艷抹,但酒吧駐場方要求要這樣穿,決定要來見金主的時候也沒來得及換衣服。
盯著數字一層一層變化,季憐星沒由來地緊張。
等會兒說什么做什么在性這方面,她沒有一點經驗,所以要怎樣才能讓對方滿意對方會不會有特別無禮的要求,會不會是個女變態會不會有什么特別的癖好她做不到迎合的時候又該怎么辦
叮。
電梯輕輕晃了一下,停在22樓,跟著晃動的還有季憐星的心。
跨出去第一步,整個走廊都是暗橘色,光線不是特別充足,視線變暗。
她走在又長又空的廊道上,覺得自己就像一只無助的刺猬,饒使渾身是刺,還是保護不了自己。
好不容易走到2208門口,嗅到墻上香薰味,是白茶香,心情稍微緩了些,可手懸在空中,遲遲沒敲下去。
腦袋空空的,她甚至不太清楚,到底為什么就站在了這里。
是啊,怎么就站在這里了呢
她腦袋里浮現出熟悉的一幕,幾年前,她上大學的時候,每個周末學校門口都停著很多豪車,其中有一部分是老板來接被包養的學生。
那時候她很不能理解,為什么有手有腳的就是要去貪財,用肉體去換錢這種行為是她完全不能理解的。
可現在,她和那些人有什么區別
遲疑很久,手還是在門上敲了兩下,深黑色木門發出厚重的聲音。
季憐星渾身溢出雞皮疙瘩,她有種想要離開的沖動。
“進來。”
女人的聲音鉆進季憐星的耳朵,讓她想起了遼闊的雪,清脆中帶著一絲冷感,有點像
不,不應該是她。
季憐星手摸上門把手,冰冰涼的感覺,稍稍往下壓了點兒,往前一推,門開出小小的縫。
屋子里光線很暗,透過門縫,她只看到一個復古銅色衣架。
緊接著門被推開,視線落開,桌子上放了一盞磨砂色的臺燈,光線是柔弱的白,臺燈旁是透明高腳杯,里面是三分之一的紅酒。
一股好聞的味道飄進季憐星鼻子里,說不出具體是什么味道,好像又是兩種味道,讓她想起了玫瑰和雪松。
“過來。”沙發上的女人又說了一句,語調和剛剛差不多冷。
季憐星挪著步子進門,卻沒有勇氣抬眼去看她。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或許對方也是女性的原因,她沒有想象中那么緊張,更多的是一種尷尬,自尊作祟,她不敢看她,更不敢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