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看天,暗橘色的燈光卷起幾層煙霧,視線延伸出去,是渾濁的天空。
她看不清夜晚的顏色,到底是灰還是黑,正如她看不懂自己。
刷
一輛計程車疾馳而過,帶走一個陌生的乘客。
刷
又是一輛,一個乘客一輛車。
她突然想起了一首歌,名字叫乘客。
江曙抽掉半支煙,覺得又苦又澀,果然是年輕人喜歡的東西,對她來說靠煙解壓作用甚微。她熄滅剩下半根,轉身回家。
到家的時候,客廳一片漆黑,江曙按下開關,燈光敞亮,卻發現沙發上沒人。
屋子里很安靜,江曙走進浴室,里面還帶著熱氣,季憐星應該剛洗完澡不久,她應該在樓上。
于是果斷上樓,剛剛在樓下的時候江曙想清楚了,等會不管季憐星問什么問題,她都如實回答。
悄悄推開房門,臥室里一片漆黑,外面的光順著門縫鉆進去,灑在床上,季憐星保持側臥的姿勢,好像睡著了。
江曙小心翼翼走到床邊,彎腰去看季憐星到底睡沒有,但光線不足,又因為她背對著自己,看不太清。
“睡了嗎”
一陣沉默,季憐星沒回答她。
“對不起。”江曙心想,不管季憐星睡沒睡她都應該對她說這句話。
季憐星的肩膀顫了一下,緊接著傳來小聲的抽泣聲,聲音很小,像是硬生生要把十萬噸的情緒壓在一個小小的易拉罐里似的。
江曙心疼極了,半跪在床沿上,伸手去摟季憐星,想讓她面朝自己,這不摟還好,一摟發現枕頭全濕了,原來她已經哭了很久。
江曙開始難過,每一聲啜泣都像一把刀在她心上劃下痕跡。她一把攬過季憐星,讓季憐星枕在自己大腿上,看著那張沾滿淚光的臉,江曙一時之間也有些詞窮。她忘了怎么說甜言蜜語,忘了該怎么去哄女孩子。
“對不起,今晚是我的錯。”
只知道說對不起,最蒼白無力的詞。
“你不要誤會,你聽我解釋。”
季憐星搖頭,伸手擦掉眼淚。
“她走了,以后不會再來了。”
“不用說。”
“抱歉,這些事是我沒有處理好。”
“沒有必要。不用、不用和我說這些。”季憐星有些抽噎,她從江曙腿上挪開,坐起身,抬起手為自己擦眼淚,可怎么擦都擦不干,眼淚不聽話,只知道嘩啦啦地流。
江曙看得心疼,抽了兩張紙替季憐星擦淚,淚水滲過紙巾,傳遞滾燙的觸感,每擦一次內疚感都更甚。
一旦在意起來,才發現剛剛發生過的事有多傷人。
“好,我不說了。”江曙坐在季憐星身旁,想抱她,但又有點猶豫,她覺得季憐星會拒絕她,于是只能乖乖坐在一側,默默為她遞紙。
床頭柜上的一盒紙巾用了將近一半,江曙全程在想該怎么辦,她不是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別的女孩也哭過,那時候她很敢哄,什么話都敢說。
可在季憐星這里卻一句話都說不口,她怕多說一句都是廢話,怕越說她越難過,怕季憐星覺得煩,也怕說多了季憐星覺得她虛偽。
怎么辦呢
一籌莫展之際,江曙摸到了兜里的兩個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