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帶來窸窣的聲響,幾片橙黃的樹葉從枝頭飄下。
裴恬沒說話。
她低眸,看見垂到小腿處的裙擺隨風翻起了邊,她想伸手撫平,偏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如同,心湖上怎么也撫不平的漣漪。
煩。
裴恬抿直了唇,突然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男人,音色淺淡“我不需要。”
陸池舟表情一怔,眸中明明滅滅,最終歸于寂靜。
“你要有這閑心思,不如去哄女明星。”
楊執拎著公文包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那一天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在賺錢的老板,半俯著身,安靜地靠在秋千架下。那雙向來沒什么情緒的眼睛,直直望著站著的女孩子,眨也不眨。
偏偏女孩瑩白的臉上具是疏離。
楊執成為特助四年,對陸池舟的印象,只停留在果斷,冷漠,狠辣,甚至缺乏基本的人情味。
卻是頭回,見到他這般小心翼翼。
不知道女孩子說了什么,自家老板表情是一片強撐出來的平靜。
女孩走過來,看到他時,禮節周到地打了招呼:“你好。”許是猜到了他的身份,女孩朝他比了陸池舟的方向。
楊執“謝謝您。”
女孩微笑點頭,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她皮膚細白,從頭到腳無一不精致,從花園走過來時,一瞬間,楊執真的以為看見了公主。
直到裴恬走出好遠,從后花園進了家門,楊執才回過神。
一轉身,就對上自家老板的冷淡凝視。
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楊執連忙斂目,正色道“陸總,我來接您。”
回國的時日不長,事情多如牛毛。但陸池舟硬是連軸轉了一周,才擠出這么半天時間。
坐上車。
楊執坐在前排,時不時從后視鏡里,看一眼自家老板。
陸池舟低垂著眼,看不清表情。握住煙盒的手用力到發白,盒上被捏出很深的褶皺,但終究也沒有打開煙盒。
楊執想起,自家老板自回國后,似是刻意避著什么,再沒碰過煙。
這會,卻不知因為什么,好像突然到了情緒的臨界點。
楊執斟酌語氣,匯報著行程“陸總,下午兩點半,有個和天啟高層的會議。”
“晚上六點半,和陸氏集團的幾位大股東有飯局,地點在君澤酒店,具體位置我稍后發給您。”
“嗯。”
男聲低沉應著。
“咔噠”一聲,煙盒最終還是被丟進了卡座里。
面對陸池舟時,楊執很少談公事之外的事,今天卻是多了句嘴“陸總,您抽吧,解解悶,最近事情確實太多了。”
“不用。”陸池舟微闔著眼。
頓了好一會,他出聲,嗓音有些啞“她不喜歡。”
楊執一怔,下意識就解碼出這個“她”是誰。
他低應,再不敢多問。
車內恢復安靜,一路疾馳而去。
天啟正式被掌珠并購,成為旗下子公司。這次的會議,和以往一樣,還是進行工作交接。
并購天啟對掌珠來說,不過是業務擴充;但對本就資金短缺的陸氏來說,卻是拆東墻補西墻似的自我閹割。
于是圈內人紛紛猜測,陸池舟搞這一番大動作,是不是下一頁的商業版圖就是直逼陸氏總部,入主東宮。
會議五點結束。
聽到會議室那邊傳來的動靜,唐羽喜上眉梢,再次問旁邊的助理“怎么樣我妝容花沒花好看嗎”
助理自是連連點頭,“姐,您還有不好看的時候嗎”
她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還是道“姐,陸總沒讓我們過來,要不還是走吧”
聞言,唐羽依舊不緊不慢地撫著長發,嗔怒地瞥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助理沒再說話。
也是,唐羽能坐上天啟一姐的位置,也是因為這位新來的總裁愿意捧。
指不定兩人關系怎么近呢。
兩人等了幾秒,一抬眼,看到為首的男人從長廊轉身過來,嚴整西裝下的身形頎長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