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恬心揪成一團,難受地抹了把眼睛。
突然,那桌不知發生了什么,陸池舟突然面無表情地將酒杯一把摔在地上。
玻璃碎地,發出刺耳的響聲。
這道聲音很大,整場的人都朝那邊看去,帶著看好戲的眼神。
被他拂了面子的,是主位上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
男人氣極反笑,滿臉褶子顯得異常猙獰,“你小子敢給我砸杯子還把自己當太子爺呢”
“別說你,就是老頭子在都要給我兩分面子,你算個什么東西”
陸池舟處在眾人目光中間,唇色緊抿,握在身側的手不斷收緊再放開,眼神中的戾氣已經快壓抑不住。
“你這樣看著我什么意思不服氣”男人冷哼,笑容猥瑣“就你媽那狐媚長相,還不讓人說了”
這話一出,周圍一圈不懷好意的笑。
因為陳挽月長得漂亮,又年紀輕輕就喪夫,有關她惡劣的揣測向來就不少。
原本有陸老爺子坐鎮,沒有人敢當面提,現在,所有惡意都浮出水面。
男人骯臟,女人嫉妒。
陸池舟閉了閉眼,突然一腳踹翻了桌子。
整個實木桌像一桿秤砣朝男人身上倒,桌旁其余的人作鳥獸散。
現場不少人發出聲驚呼,但沒人上前。
男人受到驚嚇,開始口不擇言,難聽的話在整個場內響徹“陸池舟,你好大的膽子”
“就你,你現在敢這么對我老頭子倒了,你算個什么東西”
“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跪著,求求裴董看在他女兒的面上幫幫你,然后早點收拾收拾入贅吧哈哈哈哈哈。”
“”
裴恬聽得眼淚發酸,她拉住裴言之的衣袖,語無倫次地小聲說“爸爸,你去幫幫哥哥吧,不該這樣的,他不該這樣的。”
裴言之揉了揉她腦袋,“好,我幫,我幫。”
在場的人都買裴言之的面子。男人在見到他時,一秒變臉,口中的話戛然而止,霎時轉變成一副諂媚的表情。
裴恬站得遠,不知道裴言之說了什么,那桌人全都掛上副虛偽的和善面孔。
她直勾勾看著站在裴言之身后的陸池舟。
少年有些脫力地靠在墻邊。
他喝得酒太多,眼尾通紅。
就像是哭過一般。
不知是感應到什么,他突然轉過頭。
和裴恬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那瞬間,耳邊的熙攘聲,私語聲,突然消失,似乎全世界都靜止了。
裴恬無處可躲,只是癟著唇,紅著眼睛,看起來比陸池舟還委屈。
而陸池舟只看了她一秒。
隨即便移開了目光。
是從未有過的驚慌狼狽。
是的,狼狽。
這個本不可能出現在陸池舟身上的詞。
少年傲骨在那一天被徹底敲碎。
而這一眼,讓裴恬記了好久好久。久到五年間,數次噩夢時,都會因為其從頭寒到腳,最后流著眼淚醒來。
同樣的,裴恬今天也被驚醒了。
來不及思考屋給誰聽。
“會想你在做什么,有沒有認真聽課,有沒有好好學習生活。”
“還會想,我們恬恬現在是什么樣子,有沒有喜歡的男孩子。”
“以及有沒有。”陸池舟頓了頓,嗓音極其艱澀地吐出幾個字“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