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勛看向裴言之“池舟這孩子我很久沒見了,現在怎么樣了”
自從把家業交給裴言之后,裴勛和凌靜基本都在四處旅游,已經很久不管外事了。
裴言之還沒答,程瑾在他前頭搶答“我看著幾何從小長到大,自然是哪哪都滿意的,很俊俏很有能力一小伙子,您一定喜歡。”
“對姐夫好好看的”裴覓說,又突然激動起來“上回姐姐和姐夫還在我家樓下親親”
裴洵適時插了句,“姐夫很大方,一見面就送了我很多絕版航模。”
蘇念念“小伙子很機靈,追恬恬的時候,一見面就知道喊我嬸嬸。”
眾人你一嘴我一嘴,全都是夸的,簡直要把陸池舟捧上了天。
裴言之身處其間,臉色越來越黑,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沙發,眉眼間具是不爽。
群中消息翻飛,陸池舟一連在群里撒了整排的紅包,以裴覓為首,跟在后面撒花花,儼然已經成了這位“姐夫”的死忠。
陸池舟一次就發一個,一個兩百,這開始激起大家的勝負欲,一個個搶得不亦樂乎。
裴言之長吁一口氣,氣得頭疼。
這年沒法過了。
罷了,女兒白養了。
陸池舟在群里撒完錢后就起床了。
他洗漱完后,裴恬還在睡。
陸池舟也沒再吵她,直接出了房間門。
李阿姨一貫起得早,此時已經圍著圍裙在廚房準備年夜飯。
陸池舟難得沒什么事,他從柜子里拿出上次買的對聯,走到大門邊。
以往在陸宅,老爺子是個極其講究規矩的人,春節的程序從臘八便開始了,到了年三十那天,全家更是一塵不染,紅燈籠高高掛起,而貼對聯這事,更是早早就會吩咐人做了。
陸池舟放下對聯,突然進屋,拿了瓶酒和三個瓷杯走進了后院。
也沒什么。
只是最重要的人都在身邊。
一個屋子里。
目前的現狀,已經是他幾年前所不敢想的最好的結局。
但在這樣的節日里,他仍舊不可避免地遺憾。
后院有一個石桌,陸池舟坐在桌后,將兩個空杯放在對面。
一個是給老爺子,一個是給陸琛,記憶里已經不太分明的父親。
陸池舟將酒杯給他們滿上。
又給自己倒了杯。
他沉默地抿了口酒,一字未說。
一杯酒慢慢抿著,也見了底。
直到身后傳來一道很輕的腳步聲,來人坐在他身邊。
看清來人,陸池舟訝異了下,起身喊“媽。”
陳挽月輕拍他肩膀,坐在了他身邊。
她目光從石桌對面兩個酒杯上掃過,頓時了然。
陳挽月未說話,只是拿起酒瓶又倒了杯酒,仰頭喝下。
看到陸池舟并不贊同的表情,陳挽月搖頭,“我可以喝酒。”
她說“你爺爺走的時候,我沒能見他最后一面,這杯酒我該喝。”
陳挽月又倒了杯酒,沉默地仰頭喝下。
陸池舟知道她喝這杯酒是為誰。
母子倆安靜地坐了會。
陳挽月在他小時,還是個會笑會哭喜怒形于色的母親,隨著他長大,溝通也少了,這些年因為她的病情,更是幾近于無。
上回在醫院,陳挽月向他保證過,不會再有下次。
陽光突然熱烈了些,拂過頭頂,驅散了所有寒意。
陸池舟突然低下頭,眼眶有些紅。
“我有些想爺爺了。”
“以前他在的時候,我不敢想,但我現在也只能想了。”
他話只說了一半。
陳挽月卻是聽懂了。
在一切都在變好時,親近的人卻已不在,這是多么殘忍又冷酷的事實。
所以她得,好好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