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瞭望警戒的人老早就看到了他,但是他扈季叢在流民團里大小也算個名人,不然不能領著十幾個人跟著他出去找食,他能打,脾氣爆,骨頭硬,是出了名的。
老遠的時候他還跑得飛快,等快要靠近了,他反而做出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來,慢吞吞地靠近了流民營,守門的人見他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心知肚明他昨晚去干了什么,心里嘲笑兩句你扈二也有今天,還不是灰溜溜回來了,也不叫破,任他進去了。
流民營里各色人馬暗自觀察著他,都默不作聲,背過頭卻偷偷笑開了。
到了晚上營里發吃的,族長的二舅子的三表哥麻賴子端著粥桶來了,照例是一人巴掌大的碗盛半碗,再發兩根醬菜。
晚飯發完,營里的漢子叫苦連天,麻賴子大罵“不吃就給爺爺還回來,反正已經到了南邊,胡人也望不見了,你們還指望我們把你們當祖宗供著怎么的要不是我們族長仁慈,你們一口都別想吃。”
營里也有漢子不滿地罵起來“當初南下爺爺替你殺胡人打強盜的時候你們可不是這么說的,現在過了河了想拆橋是吧不就是你們族長和那個什么破陳家搭上了嗎他是當了陳家女婿了還是做了陳家的主了現在能談,不都是因為有我們少了我們,你們馬家算個屁”
“馬家算個屁也比你大,你愛吃不吃。”麻賴子翻個白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的人要么一邊罵一邊喝粥,要么沉默地三口兩口將碗里的稀粥扒完望天。
眼見著現在到了南方,馬家已經不需要他們這些散民幫忙壯大聲勢,可以自己帶著一族在本地立足了,他們這些又要吃又要喝的青壯漢子自然也就成了無用的東西。
要是再在這由馬家主導的流民營待下去,要么餓死,要么被馬家尋個機會殺了做成人干當明年種出糧食之前的存糧,不然就得自己早早跑了找出路。
要不是見到有散伙的架勢,扈季叢也不會帶著人出去自己“混”飯吃。
陸瑤說得沒錯,他的確是想自己當強盜頭子,唬了一幫惡漢和自己出去試圖壯膽。
怎奈第一次出手,就被人給逮了。
還莫名其妙被說動,成了一個六歲小丫頭的手下,說出去笑掉人的大牙。
夜深人靜,扈季叢躺在干草上望著天上的星星發呆,他一下一下隔著粗糙無比的衣服摸著自己藏在衣服最里層的黃玉,一個手指有幾根都數不清的大老粗漢子,一時間心中竟然充滿了迷茫無措。
這時,他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有幾個人靠了過來。
扈季叢一回頭,竟然是晚飯時分那幾個抱怨的人。
他皺眉。
這大夏天的,大家飲水尚且艱難,更何況洗澡,幾個大老粗漢子靠過來,那味道簡直頂一鍋酸水,但是這種味道扈季叢早習慣了,他皺眉,是因為這幾個家伙一個個擠眉弄眼的,不像是想干好事。
扈季叢一腳踹開一個,不悅道“大晚上的不睡覺,做甚”
“扈二哥你就別裝了。”一個精瘦的青年笑嘻嘻地撞他一下,“平日里晚飯發的少了就你聲音最大,我耳朵都能被你震聾,今天,嘿,你家伙一句話都沒有,這可不像你啊,扈二哥。”
“是啊扈二。”另一個大胡子低聲道“你要是找著了好去處,可別忘了哥哥,咱們好歹是一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