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一點,他們都是沒有經過多少最殘酷戰爭和血腥洗禮的鄉民,基本上最大的見血就是鄉里打架,和隔壁村打架,這種架,大多時候都是有余地的,不可能直接奔著要命去。
而北方來的流民,按照后世的現代科學心理學來判斷,幾乎大多數人都會患有戰后心理綜合征,換句話來說,他們如果打起架來,基本招招都是奔著要命去的。
狹路相逢勇者勝,南方普通鄉民在北方普通流民面前幾乎沒有勝率可言。
這一點,陸瑤能看到,淮地的其他豪族肯定也能看見,霍家目前還處于單純的對外防守階段,但是陸瑤相信,肯定已經有別的豪族在偷偷招收流民了。
可能是因為祖父死于戰場上受的傷,所以她父親霍宴是附近有名的“和氣人”,出了名的討厭斗爭,陸瑤這具身體才六歲,就不止一次在別人那里聽說過她父親的事跡據說霍宴曾經和人爭買一筐梨,明明他已經付了錢,但是后來者說不把梨讓給他他就要和霍宴打一架,霍宴于是把梨送給了對方,分文不取,后來有人發現那人只是一個普通的窮人家孩子,還瘸了一條腿,鄉里以此恥笑他,霍宴也不以為然。
霍宴是菩薩一樣的好脾氣,在盛世,這樣的脾氣或許會有很好的結果,但是在亂世,尤其是被流民沖擊的亂世,這樣的脾氣就很難預估下場了。
不過,陸瑤覺得霍宴這樣,倒也未必不是好事,就是一些事需要她繞個彎去做了。
比如收攏流民。
但是換個角度看,這何嘗不算收斂鋒芒、低調茍發育呢
世道越亂,人民對和平也越向往。
陸瑤不介意把霍家莊打造成這亂世之中人人向往的桃花源。
陸瑤和王夫人簡單解釋完自己目前的打算后,得到了來自王夫人的戰略支持。
“你可知今日來訪你父親的人是誰”
“吳郡郡守阮溫。”
“他和你父親年少時曾一起在崤山蜉蝣子門下學習黃老之術,蜉蝣子姓謝,名山夷,精通黃老之術,曾經和你祖父為友,后隱居于崤山,只有故舊之子能入他門下學習一二。”
“如今世家南渡,陛下也一同南遷,又要錢要糧,吳郡本地豪族必然心生不滿,阮溫夾在中間焦頭爛額,所以才借病避見,偷偷匿到你父親這里來訴苦。”
“他如今雖狼狽,但如今陛下遷都建康,吳郡乃建康糧倉,建康一應供給,都要仰賴吳郡,阮郡守日后必有一席之地。你如今和他沒有關系,但是日后若要名正言順,必有需要他的時候。”
陸瑤鄭重點頭“母親,我知道了。”
“也不必刻意,我們如今并不求他,他現在只是你一個來訪的世伯罷了,若有機會見自然好,不行也不必掛懷,總歸有你父親的交情在,你不故意惱了他就行。”
王夫人離開后,陸瑤躺在床上默默思考了半晌,才不知不覺地睡去。
第二天陸瑤起來,王夫人便收了不讓她下床的禁令,留話說她都有精力自己偷偷跑出去,看來這病也已經好透了。
陸瑤總算得以在進入副本后,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在莊子上到處逛。
等她去了莊子上,果然聽到莊上的人都在談論昨晚匪盜夜逃的事。
有仆婦和壯漢蹲在大樹下納涼,嘴里說得唾沫橫飛,一會兒說自己起夜時親眼看到一個身高二丈的大漢,身上長著七只手五個腦袋,幾巴掌拍暈了暗室外面守著的人,接著化作一陣風卷進林子里去了,一會兒又說那匪盜化作青煙把暗室外的人迷暈了,從暗室的窗口飄出去就不見了,又有說那大漢其實是一個美女偽裝的,是靠美貌迷了守門的人,然后扭著腰走進了林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