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夫人話音落下,梁奎立刻道“不愧是王夫人,見識和文采都遠超我們這些大老粗。”
張泗水也點頭道“照王夫人所說,陳光身為太守,不顧治下百姓死活,任胡人南下,就是失職失德。我們這些義軍雖然是從外面來的,卻也知道要抗擊胡人,保護本地百姓。如今我們就是商湯,陳光就是夏桀,我們打他,那就是義舉了。”
“扈兄弟啊,我老吳也叫你一聲兄弟了,如今王夫人說得如此分明了,都說書上寫的都是神仙圣人的道理,王夫人讀書多,說得肯定對。你不如也聽她的,早日另尋明主吧。”吳吉鷹拿著酒杯,拍著扈季叢的肩膀勸道。
扈季叢沉默許久,忽然道“其實我在陳光手下做事,也不痛快。你們知道我曾為他攻下苗人偉、呂挺和宗鴻濰,得了不少本地豪族的莊園財產,但是最后都交到了陳光的人手里,陳光表面上說什么替我管莊園,其實是把他陳家的人都安插到我的地盤上,我在自己的地盤上做事,最后反而要聽他的人嘮叨。我早就不滿了,只是想著人無信不立,答應了人家的,就要做到,才一直隱忍。”
“哎呀扈兄啊,你可太厚道了。”梁奎趕緊過來攬著他的肩膀道,“答應報效別人當然要遵守承諾,但是你已經替他打下這么多功業,早就報了不知多少回了,他卻始終不信任你。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一味受他欺凌呢。他現在就是那人人唾棄的胡奸,早晚要被汝南百姓共擊之的,你現在打他,叫替天行道,可不叫背信。”
“你說得也有道理。只是若我轉而與諸位兄弟聯盟”扈季叢話音一頓,圖窮匕見“屆時當以誰為首呢”
梁奎的手一僵,慢慢從扈季叢肩上拿了下來。
在場的流民帥們頓時臉上也猶豫起來。
按理說,現在的流民帥里,梁奎手里吸納了另外兩名流民帥的兵力,手下人馬足有兩三萬,所占的地盤也是最大的,之前大家聯合起來抗擊胡人,就是以梁奎這里作為集合的地點。
如果流民帥們要推舉一個大哥,那自然是梁奎最合適。
但是扈季叢的戰力眾所周知,光是被他端掉老巢的流民帥就足有四個,連梁奎現在手底下會聚集這么多人,都要多虧了扈季叢的威脅。
真要扈季叢轉到流民帥這邊的勢力來,他與梁奎到底誰高誰低,還真不好說。
古有二桃殺三士,這搞聯盟認高低的事可得好好說,不然大家心里留下疙瘩,到時候說不定還不如不聯盟呢。
扈季叢站在席后,直視著梁奎。
兩大首領,此刻誰也不愿意后退一步,將這個當大哥的機會讓給對方。
這時,一直蹲在一邊喝酒吃花生米的黃沖忽然道“依我看,你們倆不相上下,真要論誰高誰低,恐怕誰都說服不了誰,不如我們另外推舉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做我們眾人的首領,這個人最好還不會參與到我們的領兵上去,是場外之人。”
扈季叢和梁奎都猛地回過頭,兩人對視一眼,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放到了席上的王夫人身上。
梁奎樂了“要我說,王夫人可不就是這場外之人么”
正在給陸瑤夾菜的王夫人手上一頓,放下了筷子。
“諸位莫不是要我來擔任這盟主”王夫人挑眉。
這時候,一只小手在私底下按了按王夫人的手,王夫人呼吸微微一變,又恢復了正常。
“有可不可,”梁奎當即道,“王夫人難道當不得德高望重一詞嗎官府的中正選官時,要論品評級,也是看出身、才華和德行三項。論出身,王夫人出身太原王氏,不知道比我等高到哪里去;論才華,我雖沒讀過多少書,卻也能從王夫人談吐中聽出王夫人博覽群書,比才華我等都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