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奎對我辦書院一事了若指掌,甚至在無人提及的情況下直接說出了婦好書院的稱呼,且看得出來,他對婦好書院推崇備至。我猜和婦好書院有關。”
陸瑤點頭。
“他對我教女子讀書更是大加稱贊,反復強調我出身王氏卻肯教流民女子讀書是大德,甚至把我和孔子相提并論,他也是讀過書的,不至于不知道孔子意味著什么,哪怕他有夸張的意思”王夫人說著說著臉色就變了。
“他知道簡體字之事了”王夫人一把抓住了陸瑤的手,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你難道忘了我告訴過你什么此事一旦泄露,天下士子文人皆要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別說霍家,恐怕王家都保不住你”
“母親莫怕。”陸瑤安撫地按住了王夫人的手,端正了臉色,“我知道母親在擔心什么。梁奎梁首領也是我經過精挑細選選出來的人,若是這點秘密都保不住,他又如何得到我的信任。”
“更何況,如今梁奎和汝南豪族形同水火,別說他去說不會有人信,即使他想泄露出去,他又怎么泄露呢汝南有名望的人一半都是陳光的人,另一半,都是我霍家門生故舊。”
“如今母親又是義軍首領,教義軍中的女子識字,恐怕現在所有義軍都覺得,母親連女子都能教,那么早晚,他們也能學識字。”
“從母親當著所有義軍的面帶著義軍中的女子回霍家開始,我們霍家,我們婦好書院,就已經不單單是一個用來匡扶弱小的書院了,而是所有義軍識字的希望。”
“腦子再糊涂的人也知道,識字就是普通人升耀門庭、做官發財的第一步。從大家知道婦好書院教流民女子讀書識字那一刻起,我們婦好書院已經和所有義軍的利益前程都聯系到一起了,他們才不會管什么簡體字是大逆不道,他們只會知道,推翻簡體字就是推翻婦好書院,推翻婦好書院就是推翻所有義軍的利益”
陸瑤雙手撐在桌上,身體微微前頃,眼里是王夫人都感到心驚肉跳的殺伐之氣“誰敢說,誰會說”
王夫人沉默了一會兒,才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思城說得有理。”
她微微瞇起眼睛看著燈下的女兒,在心生恐懼的同時,也生起更多的豪情與驕傲這樣一身王氣的人,是我的女兒啊。
四月中旬,當新入學的學生們還在懵懂地跟前輩們學習婦好書院的規矩時,婦好書院的一部分婦人們已經進入了瘋狂學習的狀態。
因為最后的沖刺時間到了四月二十三,就是春考之日。
春考一事,可謂是開創一代先河的事,她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哪里有過考試過了就可以授田的規矩,這是天大的便宜,也是天大的考驗。
誰都不知道,春考內容會考什么。
所以婦女們只能抱著書狂讀狂背,也有人研究老師過去給她們上過的課,恨不能把老師們過往教過的內容全都再翻來覆去啃幾遍,還有深更半夜爬到屋頂上頂著月亮背書的。
轉眼就是四月二十三,春考日。
這一天,婦好書院所有學生都緊張到大氣不敢出一生。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是那些一級生參加一年一度的最大考試春考的日子,而明年的這一天,她們也將有機會參加這能以考試成績獲取田地的考試。
春考的試卷是陸瑤和王夫人一起出的,王夫人負責出背誦認字算術之類的客觀題,陸瑤則負責出主觀題。
陸瑤出的題很簡單,讓所有人寫一篇描述過去十年他們所見過的官府統治下的問題和自己認為的解決辦法的小作文,可大可小,并不拘引經據典,只要意思通達清晰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