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藥班的學生們在婦好書院有一進單獨的院落,平日里這里的學生做的最多的,不是看書,而是找藥,認藥,做藥,然后為莊上的人看各種千奇百怪的小病。
莊上的醫者對醫藥班的學生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對于醫者而言,病人才是最好的老師,沒有一本書能指出世上每一個的某種病長什么樣,看到,摸到,才是對醫者最好的學習。
于是醫藥班的學生們對莊上人員的各種小病,一律來者不拒,甚至還時不時跑出莊外給附近的百姓看病,不收錢,不過病看不好也不負責。
不僅走路扭了腳、打架摔了跟頭可以找她們治,誰腳上長個大膿瘡、臉上長個痘痘,最近腰酸背痛、嘴里長了潰瘍、婦人月事不規律等等,都可以找她們治。
當然,這個階段,小病找人治治還行,治不好不死人,頂多再熬兩天,大病可不敢找她們。
有了大病,就要莊上的醫者親自出手了,在莊上給幾千人治了幾十年病的醫者滿肚子都是經驗,這時候醫藥班的學生們往往跟嗅到味道的狼一般,蜂擁而至,個個手里拿著筆,一邊探頭探腦,一邊揮筆狂記筆記。
莊上有人言,醫藥班的女學生們,一個個眼含秋月,心如猛虎。
婦好書院的第一屆醫藥班學生從南帝二年十月開始正式組建,到如今已經有了一年零一個月,在大量的實踐教學下,這批學生對于一些基礎小病的治療都已經有了心得。
但是要上升到瘟疫上,那就還差得多了。
別說醫藥班的學生差得多,就是她們的老師,莊上那一群醫者來了,也只有流汗后退的。
由于近幾百年戰亂頻繁,瘟疫頻發,尤其是本朝開國皇帝以世家得天下后,世家子弟生活日漸優渥,沉迷養生修仙,醫者的地位也逐漸拔高起來。
但是這一類的醫者和給底層人民治病的醫者不是同一類人,他們要治的病也和廣大人民群眾沒有什么關系。
比如霍宴修習丹術,研究各種奇奇怪怪的材料還愛往肚子里吞,其實也算醫者中的一員,他自創的五石散秘方,就專治“閑著沒事干總想找刺激”這種病,還只愿意將自己的秘方與好朋友阮溫分享。
另一批富貴醫者還研究人體的真氣、脈絡、修仙之類的,并且大家都有自己的心得,還不舍得告訴別人,只肯在親人中流傳。其中不乏有真本事者,可惜人家研究這個不是為了治病,是為了飛升。
當然,上面這兩批人不是正經醫者,畢竟即使是世族,也要生病,他們養著專門為自己看病的醫者,這一類醫者尤其擅長心慌氣短、腿腳孱弱走不了路、嗑藥過頭、以及婦人不生育、男子不陽剛等貴族群體愛得的病。
最后一群醫者,也是被上面兩群人看不起的醫者,才是肯為普通老百姓治病的醫者,這類人往往被認為是操賤業,行內稱之為下等醫。
其中,“賤”之一字,針對的不是治病救人這件事,而是指他們救的人。
為賤民治病,可不就是賤業嗎
霍家莊上養著幾千人,自然少不了醫者,其中有專門為主人看病的,也有專門為莊子里的下人看病的,前者多,而后者少。
這群為主人看病的醫者也是家中稍有薄產,正經讀醫經黃帝內經傷寒雜病論等醫書出身,有著家學淵源,肚子里一堆墨水,自認水平高深。
和那些泥腿子出身,大字不識,整天在賤民堆里打滾、治病的辦法都全靠口口相傳和自己總結的下等醫者完全不一樣。
可惜近幾十年,霍迎以前一年到頭都在外當官,身邊又有更用的慣的大夫,霍宴這家伙自己研究丹術,根本不屑找別人為自己看病,有事都是一顆仙丹完事,莊上養的為主人看病的醫者始終找不到什么大顯身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