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我只在意一件事情。”他望著陸瑤,眼睛亮晶晶的,跟小狗似的“我攢夠軍博士的功勞了嗎”
陸瑤拿出那一個專門用來給人記錄功績的簿子,手指在上面滑動,最后停留在扈季叢那一頁上,上面寫著大大小小的戰功,上一次的記錄,是平定漢中叛亂,加上這一次打下益州,扈季叢已經經歷過二十七次州郡級別的戰爭,更小的戰役更是不計其數,斬首三萬余人,稱得上一代名將了。
陸瑤用朱筆親自寫下他這一次的功績,等到朱字漸干,她將簿子推到扈季叢面前“自己看。”
扈季叢低頭,只見一個小小的“軍博士初級”的方章蓋在他的名字后,圍繞在篆體周圍的刀和犁合攏在一起,像是無聲的褒揚,褒揚扈季叢為他屬下部隊定下的靈魂和信仰待得天下太平日,馬放南山,鑄刀為犁。
他們不是戰爭,他們是和平。
他們的馬蹄踏過的地方,不僅留下尸體,也留下莊稼。
他們為了一個共同的理想走到一起,為了農民也能讀書,為了農民不再成為貴族的奴隸。
為了這個目標,他們誓死不退,從汝南到淮南,從江北到漢中,刀斧所指之處,靈魂寂靜之時,心中的聲音只有一句“向前向前向前”。
扈季叢小心翼翼地撫摸過那一個帶著起伏的印章痕跡,低聲說“主公不負我,我必為主公戰死。”
“說什么胡話,”陸瑤拍開他的手,把簿子收回去,有些懶散地依靠在案上,對他說“你戰死了,我去哪里再找一個扈季叢。”
說著,她打量著身姿高大的扈季叢,想到某件事,忽然皺了皺眉“季叢今年二十有八了吧你手下幾位將軍可都已經有老婆孩子了,你怎么回事”
扈季叢答“天下未平,季叢無心家事。”
“不是家事不家事的問題,你看你這天生的將種,不生兩個孩子傳承一下,也太浪費了。”
扈季叢收了散落一地的文書,后退到她座下,朝她叩了一個頭,道“主公有千秋大業在前,就不要為了屬下這些小事操心了。屬下還有事,先行告退。”
說完,恭謹地站起來,低著頭退了出去。
陸瑤擰眉,想了想扈季叢的倔強狗脾氣,逆著毛擼恐怕是擼不平,于是交代周媽媽私下可以打聽一下扈季叢喜歡哪種女子,可以籌劃著為他做做媒,免得別人說自己只會榨取屬下個人價值,讓屬下整天在外玩命打仗,快三十了卻連個老婆都沒有。
周媽媽領命而去,但是益州剛剛打下來,四周叛亂不少,扈季叢這一趟回來也注定停留不了多久,沒幾天,扈季叢就再次踏上前往益州的路途,周媽媽也沒能打聽出個一二三來。
這事只好作罷。
六月,陸瑤受武昌大儒鄒或所邀,前往武昌一敘。
等到了武昌,在鄒或書廬里等待陸瑤的人卻不止鄒或一人,而是匯聚了江南數個有名望的大儒在此。
這些人見了陸瑤,個個毫不含糊地朝陸瑤伸手討霍紙,說陸瑤來看鄒或,不可能不帶幾捆霍紙做禮物,既然如此,大家見著有份不過分吧好東西就應該大家一起分享。
鄒或哭笑不得地說自己這是招了黃鼠狼了,但是也大大方方地讓出了一部分特地讓陸瑤給自己帶的霍紙。
其中有人上一次得霍紙還是陸瑤在建康當送禮小能手那次,再次見到霍紙,不由撫摸著霍紙光滑溫涼的紙面感嘆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唯有霍紙的質量一如既往地好。
霍紙畢竟只是個引子,這些人之所以在這時候聚到鄒或這里,就是為了求見陸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