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難,但是他們有家學淵源,名師和長輩都不缺,且他們自幼讀書,一是耳濡目染,二是有大把的光陰,三年不成就學十年,十年不成還有二十年,讀一輩子書,總有記住的一刻。可和這些人相比,其他人,誰能日日有那么多的名師教導,誰能身邊有那么多的書本天天接觸,誰又有那么多的光陰,可以整日閑著不干別的,只讀那幾個字呢”
“啊,我肯定不能我很忙的”劉耀連忙道,他想一想自己的日程,每三日就要上一次朝,其余的時間里,又要聽太傅講治國理事的課,又要觀察太傅的日常起居,精神狀況,又要想方設法找能討太傅開心的事情,有的時候做一個竹蜻蜓,就過去一個下午了,哪有這么多的時間讀書
“而且我這里也只有太傅這一個名師。書也不多,只放滿一間屋子。”
洗女無奈地抿了抿嘴,點頭道“是啊,您貴為陛下,一國至尊,尚且如此,其他人可怎么辦呢那些世家貴族們寧可花費更長的時間更多的精力去學習這種繁雜無比的文字,也不愿意讓字變得更加簡單易學,因為這樣,人人都識字了,他們原本掌握的能力,就不值錢了。”
劉耀也深有體會地贊同道“還有,我們都不識字的話,他們在文書上做了手腳,我們也不知道,說不定他們當著我們的面說寫的都是夸我的話,實則卻寫了劉耀是個蠢貨來暗暗羞辱我呢。更可氣的是,他們玩弄了我,我不僅不知道,反而還要真心實意地感謝他們夸我。太傅,我終于懂了,這些漢人的世族,實在可惡”
“還有更可惡的地方,陛下還沒想到呢。您生氣的僅僅是他們罵您,若是他們在您的國書上也寫的和說的不一樣,那情況會如何呢如果您是一個平民,他們在關乎您性命的事情上,嘴上說是這樣,寫下的卻是另外一件事,一件會讓您犯殺身之禍的事,或者干脆以這種手段騙走了您所有的家產,那您會怎么樣呢別看我僅僅是在和您假設,這樣的事情在天底下發生的次數比牛毛還多,說不定現在這一刻,就又有無數人因為不識字,而遭到哄騙,丟了性命或全部家當,卻無處伸冤。”
“這實在實在是”劉耀氣得額頭上青筋都起來了。
“現在孔景陽要討伐誅滅江北的簡體字,江北的簡體字,是教給那些不識字的商人的,那個和我們的關系,其實不大。可他們討伐的,又豈止是江北的簡體字,他們討伐的,是不屬于他們這些世家大族的群體,卻妄想和他們分享使用文字這項絕世珍寶權力的人啊”
這時,劉耀站了起來,朝天邊青州的方向望了一眼,冷笑道“我們用都用了我說簡體字是正統,它就是正統那孔景陽為我臣子,卻阻止我們分享文字,簡直惡毒至極我這就讓人去請大司馬來,誅殺這賊為我朝除一禍患”
洗女含笑點頭“這樣,也算是報答了我那位恩人了。”
劉耀點頭,走了一步,又回頭問“之前一直忘了問,您的恩人,是那位王若彩王刺史吧我記得我朝之前和江北合作,共建淮南貿易城,那王刺史便親自做見證,看著淮南和我們簽下了供鹽的單子。”
洗女賣了個關子,含笑望著他“既是,又不是。”
“天色已晚,陛下還是早些回宮吧。大司馬也明日再見,天這么晚了,人家也要吃飯睡覺的。”
“都聽太傅的。”劉耀連忙應道,他看著洗女臉上舒展的眉頭,心中一喜,又道“太傅紓解了心事,現在吃得下晚飯了吧我這就叫他們再做元宵來。”
說到這里,他一拍腦袋“啊,我差點忘了,我來就是為了請太傅去西宮看燈的,太傅,您還沒在平城的元宵節看過花燈吧等您吃了飯,隨我去看看吧。”
洗女微笑著,全部都應下了。
第二日,劉耀就連發三道旨意,責罵孔景陽不配為臣,是奸佞小人,要全國人共同唾棄他。
而大司馬席獻被叫進宮后,聽完劉耀要自己攻打青州的命令,他皺了皺眉頭“青州臨海,獨成一域,孔景陽在青州又權勢滔天,把青州死死把握在手里,光是這點理由攻打他,恐怕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