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百家學宮派出墨子班的周煥、農博士梅玉秾出場,士子一邊的人都辯輸了。
周煥的黑板討了個巧且不說,梅玉秾梅博士的辯論,那就真是句句如刀,割在士子們心上了。
梅博士說起今年江南大旱。
這是慘況甚至傳到北帝朝堂上,讓胡人們討論的一場大災。
江南的江左地區,已經完全亂起來了,武昌城的世族們龜縮城中,不敢外出。
這次士子踢館,也沒有這群世族的身影。
倒是有幾個來自江左的士子,坦言說起江左的亂那真是一場災難,連他們這樣的人也不敢輕易出門了,前往青州還是好幾個家族的人一起出人,才順利到達青州。
也就是說,江南大旱,江左大亂,亂的確是亂,但是江左豪族中還是有勇敢的士子知道什么才是更重要的事情,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出門,到青州來。
而武昌城內的世族們,哪怕他們是世族呢,卻實在膽小,比不過我們江左豪族。
為了進一步表示自己的勇敢,江左士子們也不忘兩眼含淚地詳細說起家鄉慘況,惹得士子們皆同情起來,然后一起嘆都怪這亂世,人心不古,才叫上天責罰。
這么一講,大家就更恨霍思城了。
還不是霍思城大逆不道,不然怎么偏偏今年江南大旱
就是你今年攻打青州,今年攻破臨淄,今年逼死了孔家人。
更具體一點,就是今年六月初你頒布了繼學碑,改稷下學宮為百家學宮,所以江南從今年六月初開始,就一滴雨都沒下過
如果不是霍思城惹怒了上天,江南怎么會不下雨
一切都是霍思城的錯
但是梅玉秾竟然敢主動提起江南大旱
臺下的士子們怒目相視。
她難道不知道誰才是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嗎
“江南大旱,連續幾個月沒下雨,今年種下去的莊稼盡皆枯死在地里,江南大亂,流民四起。”梅玉秾一口氣說完大家認知中的江南大旱印象。
然后說“今年丹陽郡的糧食產量比去年高出一成有余,我們已經連續四年大豐收了。”
“江右新安、宣城、歷陽等隸屬我江北軍管轄的江南諸郡,糧食產量同樣略有增加,不過這也正常,這是他們第一次種抗旱稻,沒有太多經驗,而我丹陽百姓跟隨我研究抗旱稻已經幾年了,種起來自然比新安等郡要種得好。”
“這沒什么,今年他們已經種過了,有了經驗,明年種起來,會種的更好,收獲更多。”
“這就是我將會教給我學生做的事,也是我唯一擅長的事。”
梅玉秾臉上仍然帶著淡淡的微笑,她是一副溫和誠懇的長相,當她用她真誠的眼睛望著你時,哪怕她心里其實是在罵你是個蠢材,可你看著她,也只覺得她真誠又友好。
“我要講的就這么多,”她誠懇地看著下面的士族,溫和地問“大家有什么想問的嗎”
臺下臺下一片死寂。
一名江左來的士子擠在人群中,手里還抓著一張提前寫好的稿子,但是此刻,他無知無覺地看著臺上,連自己的手不知不覺地將尺牘撕成幾塊了也不知。
梅玉秾的目光是那么溫和包容,看起來不帶任何敵意,就像你最熟悉的長輩在你下學后背著手笑瞇瞇地要查問你兩個問題,是極其親切的。
但是江左的士子們看著她好像一個渾身披甲,張牙舞爪的怪物。
她那么可怕,她真誠、溫和、問訊的目光看向哪里,哪里的士子就會死去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