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宿的房間在靠墻的位置,一進到里面,他就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淡淡的花香似乎無處不在,墻壁上,桌椅上,供奉官為他們準備的新衣服上,還有床單床板上。就好像,這里的一切都被另一個人提前占領入侵了,而他在將這里據為己有之后,就復刻出了同樣的東西,以供他使用,實際上,每一樣東西都是對方。
已經很晚了,郝宿他們在等待的時候,就已經吃過了晚餐。
晚餐可以用豐盛兩個字來形容,就算是一些出身小有資產家庭的人,也都贊不絕口。
他洗了一個熱水澡,將自己從頭到腳都沖刷了個干凈。
而與此同時,室內那些花香不知道為什么變得濃了一些。
愛欲之神正坦然地站在房間當中,目不轉睛地看著郝宿。
他見無數的皮囊,只有郝宿不同。他身上沒有一處地方,是他不喜歡的。
準供奉官的肩膀寬闊,身形挺拔。
他會是他的。
午夜降臨時分,郝宿穿著干凈柔軟的新衣服躺在了布滿花香的床上。
房間里還點著蠟燭,這個年代,連蠟燭也是一樣很奢侈的東西。神殿當中的蠟燭大概有一個成年男人的手臂粗,上面還雕刻著花紋,用金粉添以裝飾。
郝宿定睛看了會兒,發現那應該不是花紋,而是某種古老的語言。
他并不認識,卻將其默默記在了心中。
就在郝宿打算閉眼的時候,周圍的空氣產生了熟悉的波動。很像是某天晚上,他一個人走在漆黑的路上,被一位陌生的年輕男人迎面撞了一下。
他又出現在了郝宿的面前,只不過今天有蠟燭的關系,讓他的身影無所隱藏。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外袍,頭上戴著兜帽。
然而,那件白色的絲綢外袍卻根本就起不到應有的作用,透明得幾乎讓他看上去一覽無余。與此同時,他身上纏繞著的金鏈也在隨著走動而發出輕微的鈴聲。
那聲音在這種深夜,無端多了些引誘的味道。
隨著他的走近,更多的面貌得以被郝宿看見。
他擁有一頭與自身氣質不符的圣潔的金發,那金發一直垂到了地面,發尾微微卷曲,形成了一種玫瑰的形狀。他赤著腳,透明的衣袍浮動著,一路走來,卻沒有沾染到任何臟污。
他的皮膚白皙,臉龐美麗,周身布滿了難以言狀的情態。是對絕對純潔的打破,對俗世無盡的墮落。
情致流蕩,靡麗斐然。
“又見面了。”
他主動向郝宿打了招呼,并且毫不見外地握住了他的手,然后自然俯身,在郝宿的手背落下了一個極具紳士,但看上去又充滿了穢墮的吻。
“郝、宿。”
古老的言語在神明有意地縱容下,使得普通人也能聽得懂。
他這樣念著郝宿的名字,聲音有一種別樣的韻味。
只有一面之緣,疑似是個狂熱傳教士的男人就準確地叫出了郝宿的名字,這看上去本應是極為可怕的。
更可怕的是,他這樣不符合神殿規則的存在,竟然堂而皇之地站在了這里,并且褻瀆了一位準供奉官。
郝宿看上去實在善心過了頭,即使是被人這樣對待,也不見有絲毫慍色,反而還擔心地看向對方。
“先生,這里是我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