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平時的菜色就很不錯,今天郝宿來了,桌上擺的更加豐富了。
殷窈還專門下廚給他做了一道拿手菜,吃飯的時候,還一直讓范意給郝宿夾菜。
飯桌是長方形,范子渡跟殷窈一人一頭。
平時范意和范靜都是坐在一起的,這回下來的時候,范靜一時沒有注意,依舊坐了之前的位置。沒過多久,就感覺到了一股柔和的香味浸在了他的身側,是郝宿。
范靜的面前還擺了一副碗筷,明顯是有人的。
他立刻就意識到,自己坐錯了位置,這里是他哥哥坐的,他應該去對面。頭頂明亮的燈光打在臉上,那張跟范意一模一樣的姝美面孔上,沁出一些細微的不自然。他兩只手撐著椅子,打算站起來往另一邊走去。
郝宿卻在他行動之前開了口,笑意溫和。
“沒關系,都是一家人。”
這樣一開口,再特意更換座位,倒顯得不太適合了。
范靜撐在椅子上的兩只手復又放了下去,動作有點慢。手背蹭在椅背上的同時,將因為坐下來沒有顧及以至于跟郝宿碰在一起的腿也收了回來。
西裝褲上筆挺的褲線一時彎曲了許多,褲管發生了極微弱的擺動。
里頭的熱意卻蒸騰著,好似能直接蔓延到離開的人。
范靜坐在那里,依舊是一言不發。
兩條腿并得牢牢的,身姿挺直得如同在經受考核。
聞久了以后,才會發現郝宿的身上并沒有香水味,也沒有任何化學添加劑形成的香味。
似乎最開始的那股氣,只是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比飯桌上擺著的豐盛菜肴還要更吸引人。
范意拿著勺子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弟弟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只是跟郝宿之間,像隔了一道涇渭分明的線。
他喜歡郝宿,也想要家人喜歡對方。郝宿那樣溫柔的人,值得被人喜歡的。
所以范意沒有說要換座位,而是讓范靜繼續留在了那里,打算趁著晚飯的時間,讓兩個人的關系再緩和緩和。
這是一頓十分家常的晚飯,聊天的內容也是自由散漫的,想到什么,就會說起什么。
范子渡還跟郝宿說起了一些兄弟倆小時候發生的趣事,郝宿總是認真地聽著,時不時應和地說上一句“是嗎那一定十分可愛,可惜我沒有看到。”
主語含糊不清,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說范意,還是在說范靜。
可愛兩個字被他溫潤的嗓音念出來,也像是脫離了原有的單純枯燥的含義,賦予上了更多曼妙的色彩。
大家吃得漸漸放松起來,姿態也是如此。
隔開的那一道小小的距離,不知不覺就被拉近了。
是在膝蓋上忽而抵了一個力的時候發覺的,極小的。
范靜的視線往下,就看到郝宿的膝蓋又收了回去,那應該是無意之舉,他想。
正待收回視線,無意中又看到一只熟悉的鞋子伸了過來,恰好跟郝宿的鞋尖碰了碰,猶如角落里私密的親昵。范家的飯桌并不寬,坐在對面的人只需要將腿伸長一點,就能夠到達另一邊。
這雙鞋子是之前送到家里來的,當時范靜以為是范意買的,現在想一想,應該是郝宿送給對方的,畢竟他哥一貫只穿另一個牌子的鞋。
范靜喝了一口碗里剩下的湯,用精致的勺子舀了起來,倏而又抬起了眼皮。
哥哥的表情很正常,一點也瞧不出他竟然會當著父母的面,偷偷跟郝宿在桌子底下做出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