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在心里數著秒,就算不用回頭,范情也都知道郝宿會在什么時候邁出左腳,然后將座椅放回原位,再順著所在的走道提步。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郝宿沒有從后門直接出去,而是先到他這里打了聲招呼。
這個招呼打得讓全班同學都看過來了,不管是郝宿還是范情,都不怎么跟人來往,眼下郝宿如此舉動,自然引人注目。
就連范情的同桌高義見了,也是一臉驚訝。高義是班長,所以知道郝宿跟范情成了室友,但他并不覺得范情會搭理對方。
正這樣想著,就看到郝宿沖自己點了點頭。
一個人的氣質跟風度是刻在骨子里的,原主俊美的皮相只是錦上添花,同樣的動作,郝宿做出來就有種格外的賞心悅目跟優雅,很容易就能讓人產生好感。
坦然大方的態度倒叫高義有些不好意思,他也禮貌地回了一個點頭,同時心里跟白天班里剩下的同學一樣,有些懷疑起了論壇帖子的真實性。
可緊接著,他的耳邊就猝不及防響起了范情的聲音。
“再見。”清清淡淡的語調,但由范情說出來本身就已經夠不可思議的了。
郝宿哪里知道高義此刻的震驚,他莞爾一笑,在跟范情打了招呼后就離開了教室,背影挺拔修長,帶著少年獨有的張揚感。
范情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悵然,還有一種想要跟上去的沖動。
他想要跟著郝宿一起回去宿舍,然后幫他整理東西。
范情握著筆,手上解題的動作沒有停下來,目光也仿佛是極為專注的樣子,讓高義覺得他之所以會搭理郝宿,純粹是出于禮貌。實際上,他的內里則是涌生出了一個又一個過分的想法。
手指會觸碰到郝宿的物品,他貼著唇喝的杯子,他翻閱過的書本,他拿過的筆
解題步驟終止在一個不等號里面,范情垂著眼,手指在桌肚里摸到了早就應該被丟進垃圾桶的面包袋和牛奶盒。
就連吸管都被他擦干凈放到了一邊。
他無意識地將指腹在面包袋的鋸齒上來回撫弄了一下,后知后覺有一種輕微的刺撓感,好像在隔著它們觸摸郝宿本身。
渴望因為這樣的舉動得到了并不充分的緩和,但好歹將過分的念頭壓下去了。
郝宿很快就來到了宿舍,他推開門,在墻壁上摸了一下,燈光亮起的時候里面的情形一下子就映入了眼簾。
是完全充斥著范情味道的一間宿舍,干凈且整潔,就連被子也跟他本人一樣,疊得一絲不茍。
將陽臺的玻璃窗打開,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頭頂的幾件衣服兀自被風吹動著,在空氣中散發著洗衣液的清香。
跟白天他在范情身上聞到的味道一樣。
郝宿帶來的東西并不多,因此在晚自習下課前就收拾好了,坐下來開始給原主的父母發消息,匯報一下自己第一天入住宿舍的情況,并將一些堅持不懈找原主的狐朋狗友拉黑了。
做完這些事情不久,郝宿聽到了開門的動靜。他抬起頭,跟走進來的范情四目相對。
“回來了”語氣好似兩人相識已久的熟稔。
他正對著門口,坐得也相當隨意,讓人一眼就看到了那兩條修長的腿。映著手機屏幕光亮的臉俊美而充滿侵略性,一個人的時候沒有什么表情,所以剛抬起頭的時候露出了本有的冷漠。但隨即嘴角又勾了起來,就連眼睛都是微微彎著的,弧度很好看。
范情只有在推門的時候瞳孔略有輕顫地泄出幾分真實情緒,當下臉上是從容的冷靜。
宿舍的門并沒有關嚴,燈光從留下來的縫隙里流淌出來。站在外面的時候,范情并不能想象出郝宿在干什么,他只是有些無端的緊張。
他要跟郝宿住同一個宿舍了,朝夕相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