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媒婆見任夫人如此說,心里便松了一塊,閣下茶杯又湊近了些道“任夫人如此通情達理,老身便也不藏著掖著。”
媒婆壓低了聲音,湊近任夫人耳邊說話,站在屏風后的任少爺想聽卻又聽不到,滿臉的著急,恨不得出去揪住媒婆,讓她說話便好好說話,干甚要跟做賊似的,竊竊私語。
媒婆可不知任家的大少爺會躲在后頭聽話,在任夫人耳邊道“老身瞧著,秦大人似乎對令公子挺滿意的,便是聽了令公子被退親的話,也未曾多言,只與秦夫人說令公子學問好、品性也好。”b
“任夫人,老身不才,說過不少親事,秦家這幾年也上門過七八回,可秦家的二姑娘,蹉跎到了如今,卻還未找到個合心意的郎君,要說是秦姑娘那眼睛長在頭頂了嗎其實也不是,實在是這位秦姑娘運道不大好。”
“前頭說的那幾位,不是突然家中親人去世,需要守制,便是外頭沒斷干凈,鬧到家里去了,后來不了了之。還有幾個是秦大人的學生,原本說好了考中進士便提親,誰知個個都沒登榜,這才鬧到如今還未成親。”
“要說秦姑娘啊,要人才有人才,要樣貌有樣貌,沒有哪一樣不好的。只這姻緣,有些不順暢。”
“只是我瞧著這回,您家公子跟這位秦姑娘,倒有些天定的姻緣模樣。”
“令公子前頭的姻緣剛斷了,秦家姑娘又到了這般年紀,必定是再也不好挑來挑去的,眼下瞧著秦夫人要去問秦姑娘的意思,但老身今日便與您透個音,七八成那秦姑娘會答應。”媒婆嘰里咕嚕一番話,夸了秦卿言,又夸任少爺,好似二人結親真是天造地設,命定姻緣一般。
任夫人慣來知道媒人一張嘴是靠不住的,但此時聽完心里也不由有些意動。
她其實也未曾想到,兒子的婚約會如此輕松的便退了。
拿到退親庚帖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自家兒子使了什么手段,逼迫妹妹那邊退親的,誰知看了妹妹送過來的書信,這才得知里面還另有隱情。
若不是因此,她又怎會如此輕易就同意請媒人去秦家。
此時媒人的這番話,讓她也不由得開始覺得,這門親事,好像就是剛剛好。
無論從哪一點來說,都恰好處在那個點上。
按理兒子跟外甥女的年紀都不小了,他們又有婚約,早就該成親了的,只不過兜兜轉轉,最后卻一直拖到了現在。
如今想來,怕也不過是二人沒有緣分罷了。
任夫人這時,心頭對于兒子退親執意要娶秦家姑娘的心思,才算是提到了心上。
“此事還得勞煩付媽媽多費心,事成之后必定重謝。”任夫人心中疙瘩解開之后,便也真心實意的為兒子謀求這門婚事起來。
躲在屏風后的任少爺聽見母親這句話,心底就跟被小奶貓的爪子撓一般,不疼,但卻癢的讓人難受。
好不容易捱到媒婆離開,忙出來,急不可待的問母親方才媒婆說了什么。
任夫人見他這著急的模樣,心里不由有些不舒服。
這媳婦還沒娶上門呢,就費心成這個樣子,若是娶上門了,是不是連她這個當娘的都要給忘了
況且先前讓他跟真兒定親的時候,怎么不見他如此上心
難不成她的外甥女,還比不得秦家的那個大齡未嫁的女兒嗎
端著茶杯,臉上沒什么表情,也不理兒子的著急,慢悠悠的喝茶。
“娘”任少爺拉長了聲音,有些不滿的喊道。
任夫人將茶杯往桌上一放,發出磕碰聲,讓任大少總算收斂了一點,乖乖坐好。
雙眼卻還眼巴巴的看著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