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午時那兩個時辰也熱的很,但早晚卻不像在懷安時那般熱的讓人難受。
偶爾還有山上的風往下徐徐吹送,帶著絲絲涼意,讓這酷暑也變得沒那么難以忍受了。
柳姨娘見嬤嬤答應,唇角忍不住勾起,拿了毛筆繼續。
許是心境變了的緣故,此時再畫,卻不似剛才那般流暢了。
結束之后,柳姨娘有些不滿意那畫作,忍不住就要將其扔了,可她還未有所動作,溫小六便跟射出的箭頭一般,飛速的撞進了她的懷里。
“姨娘姨娘快看,軟軟捉到青蛙了”滿臉興奮的將用小手捂住的青蛙掀開一個小口子給柳姨娘看。
柳姨娘還未來得及說什么,就見她滿身都是臟亂的泥巴,方才就這般沖進自己懷里,所以她此時身上也滿是臟亂。
雖然她不反對軟兒多與鄉村接觸,但不代表她就能夠忍受泥巴粘在身上的感覺。
柳眉抽動,滿臉不適。
強忍著要去換衣服的沖動,笑著夸贊幾句,不待溫小六繼續炫耀她的戰績,忙抬步進屋了。
“姑娘,您這是去泥地里打滾了嗎怎么臟成這樣了”冬靈從屋里出來時,看見溫小六的模樣,驚呼出聲。
說完又去看跟在身后的秋霜,本想訓斥她幾句的,結果就見行露與秋霜二人身上也沒好到哪里去,頓時抿著嘴,看了眼一句話沒說的秦嬤嬤,忍不住瞪了眼秋霜。
這丫頭來了這里之后,就跟脫韁的野馬一般,成天就知道帶著姑娘往外跑。
“冬靈姐姐,你看”溫小六將雙手伸的高高的,把上面那只小手打開半指寬的口子,讓冬靈看。
冬靈站的地方逆光,有些看不清,微微彎腰,湊了過去。
剛湊過去半掌的距離,突然就聽到那里面呱的一聲,嚇得冬靈連連后退,嘴里還不忘大叫起來,“快拿開,快拿開”
溫小六沒想到冬靈姐姐居然害怕小青蛙,有點點失望的合上雙掌,縮到身側。
“秋霜你都帶著姑娘去做什么了”冬靈不好訓斥姑娘,扯著秋霜就開始教訓她。
從溫家家規一直到作為女子要遵守的那些規矩德行開始,直念了半個時辰,如果不是夏枝過來說要去做飯了,只怕冬靈還停不下來。
等人走后,秋霜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冬靈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可怕了”
一直坐在一邊的秦嬤嬤瞥她一眼,手中的算盤啪啪作響。
“還不帶著姑娘去洗漱”明明沒什么起伏的聲音,卻讓剛坐下的秋霜不由心神一肅,忙又站了起來,規規矩矩的福禮應是。
等三人干干凈凈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過去了。
用過膳之后,溫小六在屋里學習,柳姨娘則坐在旁邊監督。
寫了不過一會,溫小六便有些坐不住,眼神總往窗外看。
此時已經申時,灼熱的日光正緩緩下落,屋子里有光線落了進來,熱度有些高。
開著的窗戶上,掛著溫小六那串寶貝風鈴,山上的風吹過來時,拂動風鈴上的貝殼碎片,發出好聽的鈴聲。
溫小六被這風吹的有些昏昏欲睡,手中的筆有些握不穩,還未寫完的箴字,停留在最后一筆處。
剛醮的墨水就這樣緩緩低落,白色的宣紙上很快暈染出一片水墨色。
撐著下巴的溫小六,腦袋逐漸往下落,拿筆的手有些酸,跟著落下的腦袋一起,往下落,最終接觸到宣紙,那箴字便徹底被墨色暈染成了一團黑乎乎看不清字體的墨。
柳姨娘從正刺繡的帕子上抬頭時,便看見這般模樣的溫小六。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不過才睡了午覺起來不到一個時辰,這便又困了。
好笑的搖搖頭,伸手敲了敲桌子。
溫小六險些落到桌面上那團濕乎乎的墨色上時,被這聲音驚醒,猛地抬頭,手中的筆也順著她的動作劃拉出去好大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