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豫白陪著齊老夫人用完晚膳,又與人說了會話便被打發回去了。
離開的時候,齊豫白看了一眼被祖母放在案上只動用幾塊的糕點,嘴上未說什么,可夜里,齊老夫人正想洗漱一番早些睡覺,晏歡便進來傳話了。
“竹生過來了。”
“他說公子夜里飯用的少,這會有些餓了,廚房的婆子這會又都去歇息了,您這要是還有多余的糕點便拿點過去。”
齊老夫人忙道“今日因因拿來的糕點還有不少,你讓竹生拿過去。”等晏歡應聲出去,她又皺眉,“這孩子在外頭也忙公務,回來還要忙公務,哪有那么多事”
衛媽媽笑著說道“大理寺一向事務繁多,公子又被陛下器重,難免要多擔點事。”
齊老夫人豈會不知
可她擔心齊豫白的身體,嘆了口氣后說,“也不知他什么時候才能把他心上人帶回家,身邊有人照顧著,我這老婆子也能少操點心。”她說到這倒是想起蘭因,“若是豫白沒有心上人,我倒是想把他和因因湊在一起。”
“這”
衛媽媽皺眉,“顧小姐到底嫁過人。”
齊老夫人卻說,“嫁過人怎么了又不是她不好,是別人瞎了眼。”
知道自家老夫人一直都感激王老夫人當年的幫襯,衛媽媽忙道“顧小姐自是好的,老奴只是怕公子”
“你這卻是不懂豫白了。”齊老夫人笑著說,“若他喜歡,無論那女子是嫁過人還是有過孩子,他都不會理會。”
“不過說這么多也沒用,他自己一向有主意,既然他讓我等著,我等著便是。”
竹生拿著食盒笑容燦爛地蹦回到齊豫白的屋子,“主子,拿來了。”
“嗯。”
齊豫白仍坐在桌前,手握毛筆批著公文,暖橘色的燭火照映在他的臉上,比起白日的冷然,如今的齊豫白明顯要顯得溫和許多。他一身灰衣長衫,頭也不抬,“下去歇息吧。”
“是。”
竹生也沒打擾他,把糕點放到他的桌上便輕手輕腳退了下去。
夜深了。
齊豫白一盞孤燈,直到子時初才歇。
他把毛筆清洗干凈懸掛于筆架上,又把批閱過的公文整合起來,而后捏了捏疲憊的眉心站起身,余光掃到一旁的糕點,他唇角微翹,眉眼也變得柔和了一些。他把食盒打開,挑了一塊桃花樣式的糕點,一邊吃一邊走到窗前,原是想呼吸下新鮮的空氣,余光卻掃見隔壁宅子還點著燈想著那里住著的人,齊豫白的眉眼忽然變得十分柔和。
晚風輕拍他的袖子。
而他凝望遠處,不曾收回目光。
他知道她的擔心她的倉惶她的不安和虧欠,所以即便心里再想靠近,他也守著自己不曾越矩一步,他不著急,他念了她幾十年,早就不會再像毛頭小子似的沖動了。他會一點點讓她松懈心防,讓她信任讓她依賴他。
他要他的月亮奔他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