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他和蘭因原本還有每月給彼此寫一封信的約定,可自打那件事后,他便單方面毀約,蘭因倒是每個月都會給他寫信。
月月不落,也不問他緣由,只是傻乎乎又執拗地堅持著他們的約定。
直到她六歲那年
他從父親母親的口中知道了侯府發生的事。
那會他是真的擔心蘭因,他甚至想跑到臨安去找蘭因,可他那會還太小,沒辦法去找她。他想給蘭因寫信,可當他提筆書寫的時候,正逢書院的同窗來他家中玩,他不肯讓他們發現,匆匆撕碎了紙張,連帶著蘭因那日送來的信也被他當著他們的面直接撕了。
事后。
他想去把蘭因的信拼湊起來,他想知道蘭因到底說了什么,可紙張七零八碎,他根本湊不全,他只能懷著忐忑的心情給蘭因回信,他讓她別太難過。
事后一個月,他收到了蘭因的回信。
信中,蘭因再未像從前那樣洋洋灑灑幾大頁紙訴說她近月來的所作所為,只有一句“勞世兄記掛,我一切安好,勿念”,他那會雖然覺得奇怪,卻也未曾多想,只當蘭因是因為家中出事才會如此,再之后,他卻再未收到蘭因的一封信。
他想過寫信問蘭因,但又覺得這樣不好。
他想著若她有事自然會與他說,也就擱置一旁,慢慢地,等他長大后,知道了男女大防就更加不會主動給蘭因寫信了,倒是打聽過她的情況,也去金陵看過她。
只是記憶中那個熱烈燦爛的女子卻變得沉默寡言。
她不再喚他業哥哥,而是喚他世兄。
蕭業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長大后再見到蘭因的情形,他只是覺得那個曾經給他帶來鮮活和生命力的女子仿佛變了個人,她有著無可挑剔的禮儀,卻和汴京城中他曾經看過的每一個名門淑女一樣,骨子里的規矩和禮教束縛著她們,讓她們在被人欣賞的同時也想敬而遠之。
他那時去的時候還有些激動,離開的時候卻只余失望。
再見蘭因,卻是幾年后的事了。
在臨安長興侯府。
她被接回侯府,而他擔心顧情初回家中不安惶恐,也暫時留在了侯府。
那個時候蘭因曾來找過他,她知曉了他和顧情之間的往事,來給他選擇,她說,“世兄若覺得為難,可自退婚事,或是娶妹妹也可,左右當初只說蕭、顧結親,并未說是誰。”
明知道那是最好的選擇。
對他們三個人都好,可不知道因為什么緣故,他還是選擇了蘭因。
蕭業知道自己不是個好丈夫。
當初既然選擇了蘭因,他就該好好對她,而不是一面娶了蘭因一面又擔心著顧情,誠然,他的身體從未背叛過蘭因,也從沒想著娶到蘭因后再娶顧情,可這些日子回想和蘭因的這三載夫妻,他實在是錯得離譜。
他不該在與她拜完天地在眾親朋友的見證下應允她會好好對她,卻一次次因為顧情的來信,知道她的不安惶恐丟下自己的妻子跑去臨安看她。
更不該不經過蘭因的同意把顧情帶回家中,甚至在她和顧情之間選擇顧情。
他當初責怪蘭因為他納妾,質問蘭因對他的感情,可若他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她又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