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她沒那么怕他了,也嘗試著與他接觸了,卻并沒有朝著他希冀的方向走去。
這應該是讓人覺得痛苦的。
等待了兩輩子,幾千個日夜,無盡的孤獨和寂寥,可只要看著此時安然無恙站在他面前的顧蘭因,齊豫白竟絲毫不覺苦楚,反而在其中品嘗出了一抹甜。
他并不覺得受挫。
他等了這么多年,也不在乎再多等些時候了。
何況比起那一世迎面相逢也不語的情形,如今已然很好了,至少她在向他靠近了,他不急,與其在自己無法控制的局面下把人逼退,倒不如一點點讓他的小刺猬向他走來。
他把眼中濃黑深沉的欲望壓退,盡可能地表現的和平常一樣。
“走吧。”
他說完率先收回目光,卻沒有像從前一般直接向前走去,而是站在一旁等她。
蘭因本想跟上,見此不由奇怪。
她抬頭看他,正想問,便聽齊豫白淡淡說道“祖母昨日怪我不等你。”他篤定蘭因不會去問,隨便摘來一句話解釋自己的所為。
“啊”蘭因一怔,反應過來,便覺得不好意思,她向齊豫白賠罪,聲音滿懷歉意,“給大人添麻煩了。”又說,“其實不必,我走在您后面就挺好的。”
“或者等到了松芝苑,我再跟”她的聲音在男人那雙烏黑鳳目的注視下越說越輕,到后面,她看著男人漆黑的眼睛甚至連話都說不下去了。
很少有這樣的時候。
除去幼時剛去金陵的時候,她為人處事小心了些,大多時候她都是從容不迫的,即使從前面對蕭業,她也沒有這樣舉棋不定的時候,偏偏在齊豫白這邊與他對視片刻,蘭因到底未再說下去。
似是沒有拒絕的勇氣。
她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步子卻終究是朝人那邊邁了過去。
走到他身邊的時候才發覺男人身上有淡淡的烏木沉香,從前離得有些距離并未發現,如今離得近了,便能察覺齊豫白身上的沉香要比尋常的沉香顯得清冽一些,像是裹著凜冽的風雪一般,蘭因不喜歡沉香,她覺得沉香的味道太過濃郁,聞久了會讓她覺得頭暈目眩,很不舒服,可齊豫白身上的沉香,她卻很喜歡。
仿佛遼闊的天地在她面前緩緩鋪展開來。
遠處是雪山,鴻雁越過山巔,蔥蔥郁郁的寒松在風中簌簌拂展身姿。
聞著這個味道,蘭因忽然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從前參加宴會時,那些人形容齊豫白的話立于天山之巔永遠常青不敗的寒山雪松,讓人覺得冷清之余卻又被吸引著靠近,想要看看脫掉這層清冷外衣下的他是何模樣。
蘭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