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伯庭也還跪著,看著身邊這個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子侄,他的眼中有失望也有怨言,自己這一遭也算是無妄之災了,但能怪誰早先時候齊豫白就給他提了醒,他卻礙著和蕭家的情分一直壓著不放再說先前蕭業也的確替他說了話。
搖了搖頭。
“阿業,走吧。”陸伯庭看著蕭業說道,可身邊青年就像是沒了魂魄一般,依舊伏跪在地上,一絲反應都沒有,陸伯庭皺了皺眉,到底也沒再多言,他搖了搖頭,打算起身先離開。
為官二十余載,還是第一次被天子斥罵,陸伯庭的臉色并不好看,也不想再在這待著被人看著。
可他到底年紀大了。
跪得久了,膝蓋難免有些發麻,起來的時候差點就要摔倒。
這里可沒人攙扶他。
就在陸伯庭以為自己要摔倒的時候,一只手卻橫伸過來,恰好扶住了他的胳膊。
“大人小心。”聽著這熟悉的清冷嗓音,陸伯庭回頭,眼見果然是齊豫白,他心中微暖,面上也終于掛了一點笑意,“多謝齊大人。”
“無事。”
齊豫白收回胳膊,見他腿腳還在顫抖,沉默一瞬后說道“大人若覺得腿腳不舒服還是先歇息一會,或是叫太醫過來看看。”
陸伯庭苦笑一聲,“我一個罪臣,哪有什么臉面喊太醫”
“陛下心中還是看重您的,罰俸一年不過是為了告誡旁人,大人無需憂心,好好做事便是。”齊豫白的嗓音是一貫的冷清,可這一番話還是說得陸伯庭心下熨帖了許多。
又想到今日遭受這番詰問,往常熟悉要好的大臣一個都沒來與他說話,仿佛生怕受到牽連,反倒是這位從前根本沒怎么往來的齊少卿來寬慰他,他心里不禁又對其生出幾分感激之情。
“我若是”
他開口,本想說起那日齊豫白與他說的話,可身邊還有一個蕭業,何況如今走到這一步,再說這些舊事也沒了必要,便也只是朝人點了點頭,又語氣鄭重朝人道了句多謝。
原本想問他要不要一道走,不遠處卻傳來龐相的聲音,“敬淵。”
敬淵是齊豫白的字。
知道這兩人的情分,陸伯庭忙閉上嘴,他朝龐相拱手,又見齊逾白與他打完招呼后走到龐相身邊,謙遜恭敬地喊人,“老師。”
師生二人在那說話。
陸伯庭也沒了待下去的興致,離開的時候,他又看了一眼依舊跪在地上沒有反應的蕭業,他搖了搖頭,從前覺得自己這位子侄日后必定大有作為,可如今看來,相仿的年紀,那位齊大人無論為人還是處事都比他老練多了。
若蕭業一直如此,日后這蕭府也就不必再來往了。
他懷揣著這個念頭,搖著頭,腳步深一腳淺一腳的離開。
而身后,齊豫白師生還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