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蕭母驟然變得更為冷凝的臉,蘭因卻未加理會,她的唇角還漾著一抹淺淺的弧度,而后繼續慢聲細語地說道,“我對他,不止一次生出厭煩、厭惡的情緒。”
如果前世她只是厭惡蕭業的偏頗、袒護,不給她應有的臉面和尊重,那么這一世蕭業的做法更是讓她對他的厭惡翻了一番,她厭惡他的自大,厭惡他的自作主張自以為是,厭惡他各種想當然的以愛之名卻做著傷害她的事
蘭因很想說些什么,但話到嘴邊又停下,她搖了搖頭,“罷了,不說了。”
沒意思。
她有些厭倦了,“我知道您今日來找我的原因,您放心,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決定,而我所求也不過一個解脫,如今我已拿到我想要的,便不會再多生事端。”
她管家三年。
尤其這一年,蕭母全權交托給她。
她想要做一些傷害蕭家根基的事,實在太容易了,要不然她這位高傲的前婆母又怎么可能會如此紆尊降貴來她這邊呢
蕭母見她猜到她來找她的原因,也沒覺得驚訝,她這兒媳一貫是聰明的,要不然不會幾年光景就把蕭家上下都給收服了,連帶著她的貼身丫鬟都搶著要伺候她。
可她并未說這個,她只是凝視蘭因片刻后,方才說,“你是真的不一樣了。”
蕭母說這番話的時候,神色是復雜的。
蘭因卻笑得溫柔,她甚至還把耳邊一綹頭發繞到耳后,才說,“或許吧,但我覺得如今這樣挺好的。”
過得自在。
也不必看誰的臉色。
蕭母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又沉默了好一會才站起身,要離開的時候,她垂眼看向蘭因,仿佛只有這樣居高臨下的視角才能讓她恢復一些從前面對蘭因時的模樣,她跟蘭因說,“我或許也后悔過,但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樣選擇。”
“這世上從來沒有什么完美無缺的婚姻,更沒有完美無缺的丈夫,對于我們這樣的人而言,嫁給誰都是一樣的,把握住自己想要的就好。”
她說完便想轉身離開,要走的時候忽然想到自己家里還留著的那個禍害,她留步回頭,依舊是以俯視的角度去看蘭因,似笑非笑問,“一筆寫不出兩個顧字,你那個妹妹,你就當真不管了”
蘭因仍坐在椅子上,對前話不置一詞,聞后言方才撫著鬢發笑了笑,“她不是蕭世子請來的貴客嗎”
蕭母一聽“貴客”兩字,便知道昨日伯府門前發生的那些事,蘭因都已經知道了。她臉色微變,卻不是尷尬不安,而是一種被人撕扯臉皮踐踏名聲的不滿,卻又因為無法訴說,只能憋悶在心,致使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
有那么一刻,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直到目光瞧見蘭因面上掛著的清淺笑容。
那是一種不在乎,亦或是早就知道會這樣的笑容,這副神情倒是讓憤怒不滿的蕭母忽然沉默下來,片刻功夫后,她看著蘭因沉聲說,“你別怪我,如果你處在我這個位置,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決定。”
蘭因笑笑,不置可否。
蕭母抿唇半晌,本想和蘭因說起業兒如今的情形,最終也沒有,只是在臨走前跟人說了一句,“我打聽到你的那位母親已經動身從臨安過來了。”
想到她那位前親家的瘋魔,蕭母也忍不住蹙眉,看著蘭因的目光難免帶了一些同情,“你,好自為之。”
蘭因倒是沒想到這次她那位母親竟然會來這么快,想來是因為蕭業的變化和她的決定讓她那位好妹妹坐不住了,不過這也沒什么,她對她那位母親早就沒什么期待了,她是責罵還是冷待,對她而言都不是什么緊要的事。
不過蘭因還是同蕭母道了謝,“謝您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