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腳步有些快,或許連蘭因自己都未曾察覺,每次她去見齊豫白的時候,腳步總是要比去見旁人時快上許多,直到齊豫白對著她說了一句“慢些”,她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想到自己平日自詡名門淑女,卻總在他面前失態,蘭因的臉上不由騰升起兩抹紅云。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
齊豫白卻仿佛能看懂她面上的紅暈是因為什么,他握著佛珠的手微收,薄唇卻微啟,目光依舊落在她的臉上,與她輕聲說道“路上石子多,小心摔倒。”
蘭因一聽這話,心里的赧然明顯少了許多。
她抬頭。
再次看到齊豫白這雙漆黑幽深的眼眸,她已不會像最初那般不自在地移開目光了,她在他的凝視下唇角漾開一個極淺的弧度,杏眸也忍不住跟著上揚了一些,這是與平日那副端莊冷清截然不同的模樣,或許是因為在齊祖母面前喊齊豫白“兄長”習慣了,她心里倒是真的有些拿他當自己兄長看,此時她便輕輕嗯了一聲。
那是很輕快的語調,能彰顯出蘭因此時的心情很好。
齊豫白看著她明媚的笑容,本就漆黑的目光卻變得更為深邃,他身后握著佛珠的手收的是更緊了,兩人對視半晌,最后還是齊豫白先移開目光,余光瞧見她手里握著的那只盒子,他也沒問里面是什么,只跟蘭因說,“走吧,祖母應該已經在等我們了。”
“好。”
蘭因點頭,跟齊豫白一道朝松芝苑走去。
余光瞥見身后的停云,見她低著頭,便知道先前那話她當著齊豫白的面是絕對問不出來的,她便主動開口詢問身邊的齊豫白,“大人可知曉宋巖”
齊豫白點漆眼眸落在她的身上,語氣淡然如常,“蔡州那個胥吏”
“您知道”
蘭因有些驚訝。
停云此時也顧不上害怕了,她攥著袖子抬頭問齊豫白,一臉急切地問道“齊大人,您可知曉他怎么進的大理寺”
這話太過冒失。
齊豫白看了一眼停云,并未回答。
而一向沉著冷靜的停云在齊豫白那雙點漆鳳眸的注視下,別說再說話了,她都覺得冷汗要從她的額頭滴落了。
蘭因瞧了一眼臉色發白的停云,心中無奈,也不知道這幾個丫鬟怎么這么怕齊豫白,明明他什么都沒說,最后還是她開口解救了停云的困境。
“您別介意,宋巖是她的未婚夫,她就是擔心他才有此一問。”說到這,蘭因忽然也停頓了一下,她看著齊豫白小心翼翼問道,“是不是不好回答啊若是不好回答,您就別說了。”
她倒是忘記官場還有官場的規矩了。
“沒什么不好回答的。”齊豫白這才收回目光,看著蘭因與她說,“宋巖這次文章做的不錯,老師對他也有所夸贊,我后來看過他的履歷,知道他在蔡州曾破過幾起案子,想著大理寺有空缺便讓他過來了。”
蘭因怎么也沒想到還真是齊豫白開的口。
她見他一臉坦然的模樣,似乎這只是一件再正常不過,亦或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雖說不清楚為何與那一世不一樣,但蘭因想著她都跟蕭業和離了,有些事改變原本的走向也不是多奇怪的事。
心中的疑惑和擔憂在這一刻散去,蘭因看著齊豫白,唇邊漾起兩抹弧度,她由衷地向他說道“多謝您。”
“嗯”
齊豫白看她,似乎不明白她的謝從何而來。
蘭因說,“我身邊能用的人不多,停云更是從小陪著我一起長大,感情與旁人不同,如今宋巖能來汴京,我也就不必擔心與她分隔兩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