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雖行事難測,但也不會拿人命開玩笑。何況何其一向得空清青眼。
被惦記的何其,此時回到了小時候。
她怔愣地站在十字街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一雙小手,臟兮兮的,還蹭著樹皮上的落皮細屑。
再抬頭,眼前的景象一如十幾年前。街頭還是老街頭,就連街邊的老樟樹都是舊日模樣,越過街角的商店,頭頂瓦藍瓦藍的青天。
何其正恍惚,幾個穿著工服的男人從另一邊走來。
其中模樣最英武那個瞥見何其,立馬加快步子,在工友的笑聲中走到何其身邊。
“我家的寶貝閨女站在這干嘛呢是不是在等爸爸啊”
似乎是認定自己猜對了,男人面上露出興奮的笑,一把將個頭小小的何其抗起來,抱著坐在他結實的胳膊上。
看閨女板著臉,男人又道“閨女,是不是今天你媽沒給你買糖,不高興啊爸給你買”
旁邊有人笑“你小心明心不讓你進門”
“就是,教孩子還是得商量著來,你別給老婆拆臺。”
“就買個糖,又不是沒錢。再說了,家里還得聽我的。”男人豪邁地揮手,告別工友,抱著何其往街角的商店去。
何其伸出手,用力掐了一把男人的臉。
男人疼得吸氣“哎喲,閨女啊,你今天怎么了不說話就算了,還掐你爸,怎么了”
何其看他一眼,在腦子里喊了兩聲“臭寶,臭寶”
可沒回應。
何其又伸出手,往自己臉上掐去。
男人滿臉懵地看著,還伸手去捉何其的小手。可何其手被扒拉下去,又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
她用力不小。
“嘶”何其也疼得倒吸了一口氣。
男人笑道“知道疼你還掐自己干嘛掐爸爸,爸爸不是疼了,你這個小笨豬,是不是睡糊涂了。”
“席保天”何其直呼男人的名字,感覺一切真實得叫她心慌。
咚
男人曲起手指,在何其腦門上輕敲一下“小笨豬,還直呼你爸的名字,不禮貌,要挨揍的知不知道”
何其伸出雙手抱著自己的頭,一張小臉很臭。
席保天覺得不對,又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額頭“不發熱啊。”
人都到了商店,席保天還是順手給閨女買了平常喜歡吃的零食棒棒糖、香辣小螃蟹。
何其抱著塞過來的零食,感覺口中也生出津液。
香辣小螃蟹是很小只的螃蟹,不知道沾了什么料,炸出來麻辣酥香,是這會兒的高價零食。
何其挺喜歡的,但她這會兒不愛吃飯,被何明心控制了零食。
席保天見閨女一路不吭聲,路上自個兒嘀咕。
“閨女,零食也不香了”
“寶貝,今個怎么了,再不說就把你抱過去給你媽了啊”比起何明心,反倒是席保天更慣孩子些。小孩不懂,誰慣著就粘糊誰。
何其一聲不吭,就看著席保天把嘴巴說干,有種在夢中的感覺。
而且何其腦海中,漸漸地忘記了后來的事,好像長大后的記憶被淡化。她開始清晰地回想起來,這段時間前后的事。
席保天見義勇為,打了副廠長的小舅子,被人家找借口開除。
何其記得,自己給他算了一卦,用的是六個五毛錢的硬幣,結果還是對著一本從王母觀偷出來的書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