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方山剛剛用一只手捂著臉,這下兩只手都捂到了臉上。他疼得呲牙咧嘴,眼淚都直接出來。
陶方山雙手捧臉,抬起頭來,雙目帶著怒意瞪向何其“你這毒婦”
怒罵時,他半跪起身,手也去摸刀。
一旁的陶大木打斷了他的動作,伸出一只手拉住陶方山。他雙目欲裂,直視著自己唯一的血脈“你發什么酒瘋這是我們家老祖宗,你再敢不敬,我也要抽你。”
陶大木的模樣嚇住了陶方山,令他手中的刀一松。
這頭陶大木卻是轉身,先結結實實地磕了一個頭,額頭破開口子,往外迸濺鮮血。
紅色的血流淌在陶大木臉上,他卻渾然不顧,只向何其解釋道“老祖宗明辨,山妹的死我們的確有所隱瞞,但絕非老祖宗想的那般啊”
隨著他沉聲自白,陶大木那張人至中年的臉上隨著鮮血留下滾燙的淚水。古代的人比現代的人顯老多了,看起來也更令人動容。
祠堂之中頓時一靜。
陶大木抬起發顫的手,抹了一把臉,而后抽泣一聲,繼續道“幾位叔伯也莫怪,實在是這事我不好啟齒。不過事到如今,也無法再瞞,我這便將事情的原貌道來。”
“我兒媳婦,也就是招娣,她素來跟山妹不合,這事大家都知道。原因便在招娣想要錢,而山妹只上交一部分錢給家里,招娣常因為這個跟山妹吵架,族人也都知道。”
鋪墊完兩人不合,陶大木面上露出回憶之色“那一日,山妹領了縣太爺賜下的驅虎英雄的牌匾,還有二十兩銀子。那二十兩銀子山妹一分未給,家中當夜便吵了起來,還是我拿出來一些錢,才讓招娣歇了火。”
“可沒想到第二日傍晚,方山回到家中,發現山妹伏在桌前,竟是叫也叫不醒。他拿起桌上飯菜查看,招娣才出來告訴他實情,飯菜中被她下了毒藥山妹可是方山的親妹妹啊,他怒上心頭,便推了招娣一把,招娣昏倒在一旁。”
“可當時方山憂心山妹,沒管招娣,又回去想給山妹扣喉嚨催吐,結果發現山妹沒了呼吸。他又紅著眼抓住招娣,可招娣竟也沒了氣。許是報應吧,方山那一推就要了她的命。”
陶大木將這一番話道來,最后看向表情呆滯的兒子“方山自那之后,腦子便有些不正常了。他若是腦子好,不、即便是腦子正常,剛才也不會露出那種笑。”
“我作為父親,知道方山殺了人,有錯。可這種情況,剛沒了山妹,叫我如何肯為了害了山妹的招娣,把方山交出去。”陶大木抬手,錘了下胸口,目光小心地看向何其,“我只求放過方山,哪怕是將我送押官府都行啊”
竟是愿意為了兒子,將自己送到官府。
陶氏眾人聽得心中大震,陶方山則像是回了神,望著陶大木的眼中涌現水意“爹爹”
陶方山的嚎聲撕心裂肺,聽得走到祠堂門口要喚族老等人出發的村長陶明一愣,然后他緊張地上前,作勢要推開祠堂的門。
陶明口中還擔憂地問道“大木哥,怎么了”
門剛敞開,陶明耳中便響起“噗”地一聲。
而后兩個人朝著門口飛了過來
“哎喲”陶明成了被殃及的無辜群眾,被陶大木父子兩人壓到了腳,疼到他跳腳,口中不斷吸氣。
而陶大木、陶方山被掀飛在地,感覺五腑六臟都在疼,簡直眼冒金星。
祠堂門一開,門外也驚嘩一片。
酒葫蘆能飄在半空中,葫蘆上還有位白衣女子,不怒自威。
何其看向陶大木父子“還以為你們知道乖了,沒想到一心只想著蒙騙人。”
何其可不會上當,陶大木和陶方山都一身血的腥臭,是沾過了很多的人血才會如此。依照陶大木的言辭,陶大木根本不會沾上血,陶方山身上也應當幾乎沒有。
兩個撒謊者。
滾在地上的陶方山在地上動了一下,他飛快地瞥了一眼族人,然后抬頭恨恨地看著葫蘆之上的何其“我看你根本不是我陶氏老祖宗哪有老祖宗會如此對待子孫的”
說著,陶方山朝地面吐了一口“呸”
地上出現一抹紅意。
陶方山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