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比賓館外觀極為氣派,也因此與所在的街區格格不入。
港城南部這一帶在十多年前還都是紡織工廠,如今廠房搬遷離開,留下大片火柴盒般的民居局促地擠在一起。數條門面狹小昏暗的商店街橫貫其中,路比賓館位于其中最大的那條商業街的t型路口,奶油白外墻在一眾灰撲撲的平房中尤為顯眼。它同時也是近旁最高的一棟建筑物,從頂樓露臺能看到港城海灣。
今天路比賓館彌漫著不同尋常的氛圍
正門上掛著“私人活動”的標牌,門前停了許多黑色轎車,神色緊張的壯漢在賓館外來回巡邏,走動間顯露出外衣下面的武器輪廓。附近的居民識趣地繞路遠離--他們昨天就聽說了,惹不起的人物包下了整座賓館。
大方包場的是勒諾家族和魯吉家族。兩家都非貴族出身,卻極為富有,名下經營著煙草貿易、歌舞廳等產業,但那只是表面。
勒諾和魯吉是港城南部最有權勢的黑手黨家族,敵對多年。
今天兩家罕見齊聚,為的是慶祝魯吉家的小女兒將與勒諾家的次子訂婚。數代的血腥仇殺和競爭似乎終于能隨這段好姻緣暫告一段落。
晚宴持續到入夜。受邀的賓客逐一告辭,最后留在賓館大禮堂中的只有年輕的未婚夫妻和他們的近親,外加兩大家族內地位顯赫的骨干分子。
又過了半個小時,男士們手中雪茄噴吐的煙霧開始消散,牌桌上的俏皮話也逐漸歸于無話可說的沉默。也就在這時,有人突然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時候,禮堂外也半點人聲都聽不到了。
整座賓館陷入古怪且令人不安的死寂。
在座的都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物。他們交換著眼神,默契地從胸前別著鮮花的西裝外套里側掏出槍械。
而后毫無征兆地,禮堂沉重的木門啪地開啟。
一個戴絲綢禮帽的黑發青年走進來。
“你是什么人”
“站住再靠近一步,我就開槍了”
青年彬彬有禮地欠身,眉眼遮掩在帽檐的陰影中看不分明“我是今晚的東道主。”
“東道主”
有誰猛然驚駭地抽氣。大開的禮堂門正對外間的走廊,賓館略顯艷俗的寶藍色提花墻面上像被潑灑了一桶油漆,新鮮的血色痕跡正緩慢地滲透緞面墻紙,洇染著向下淌落。視線下移,門邊還露出一雙靜止不動的、倒臥的腳。
呯
子彈擊中走廊墻上懸掛的照片相框,玻璃碎裂。
青年的身影從門邊消失,下一刻出現在禮堂無人的高臺上。他摘下帽子,忍不住笑起來,赤紅的雙眸卻不為所動,只是冷漠地自高處審視著廳中瞬間陷入恐慌的人群。
吸血鬼。
所有人心頭浮現同一個單詞,但沒有人尖叫出聲,只是蒼白著臉看著堂而皇之闖進來的怪物。
“我叫勞倫佐。今夜,這里共聚集了26位來自勒諾與魯吉家族的女士和先生們,恰好每家都是13人。我提議各位都來參與一個由我主持的小小的游戲。”黑發紅眸的吸血鬼目光掃過26人每一人的面龐,已經退到門邊想逃走的人僵住不敢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