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汗王福晉接連乘轎去往城門。
大福晉與布木布泰福晉同行,四位庶福晉跟在烏蘭福晉身后,她們皆穿了不甚張揚的衣裳,隱隱以烏蘭馬首是瞻。
自盛京入了秋,從未見過這樣晴的陽光,烏蘭抬頭一望,暗恨今兒不是陰雨天氣,連長生天都要給海蘭珠造勢
繼而摸了摸臉,心氣順了好些,轉頭看向哲哲與大玉兒姑侄倆,發現一個穿著靛青,一個穿著鵝黃。鵝黃嫩是嫩,靛青卻低調得很,她挑起眉梢,笑容帶著得意的味道。
那抹桃紅十分刺目,加上烏蘭本就長得艷麗,還畫上層層妝容,哲哲收回目光,里邊蘊藏淺淡的不悅。
扎魯特氏不是小姑娘了,打扮得花枝招展是想邀寵也不怕讓人看笑話。
早早有信使來報說,將士們駐扎郊外,大汗約辰時抵達,她們早早候在城外,幾乎掐著點兒數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漫起滾滾煙塵。大汗策馬揚鞭,身后跟著三位旗主貝勒,還有護衛左右的侍從,待馬蹄聲漸弱,眼前落下大片陰影,烏蘭心頭一喜,隨哲哲跪拜下去
“恭迎大汗與諸位貝勒爺凱旋,天佑大汗,天佑大金”
皇太極躍下馬,鳳眼環視她們一圈,尤其在烏蘭身上停了停,“起。”
烏蘭喜悅更甚,卻見哲哲上前幾步,笑著開口“將士們一路辛勞,大汗更該好好歇歇。我與海蘭珠多年未見,您放心把她”
“交給我”三個字尚未出口,哲哲驟然頓住,怎么不見海蘭珠的行轅
在哲哲身旁,大玉兒低垂著頭,多爾袞勒緊韁繩,久久不動地凝視她。
從前不知道實情還好,如今的多鐸望著這幕只覺氣血上涌,顧不得錯過心上人的郁悶,大聲搶話道“海蘭珠格格的車架還在后頭,大福晉不如等等。”
等
這話說的,哲哲笑容一僵,哪有姑姑等侄女,大福晉等福晉的道理
大玉兒眼瞳微縮,烏蘭驚愕抬頭,皇太極瞥了多鐸一眼,哪會不知他在想什么。
稱格格不稱福晉,臭小子倒是堅持,他把韁繩扔給恩和,淡淡一笑,道“本汗等著蘭兒,你們想回就先回吧。”
霎那間一片寂靜,要不是侍女扶著,烏蘭差些往后仰去。
大汗說等,她們哪里能回,哪里敢回還有那句蘭兒,真是憐惜又溫柔,她從未聽大汗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就算四年前也沒有
哲哲捏帕的手緊了又緊,信上所說和親眼所見,沖擊力決然不同。大玉兒仍舊垂著頭,庶福晉們強自露出笑,驚慌之余,心底升起濃濃的危險。
汗宮的天要變了。新福晉如此受寵,有她在,科爾沁女人豈不是無往不利往后還有她們的一席之地嗎
心思各異間,轱轆轆的車轍聲響起,低調的灰藍馬車停在城門口。博敦叫吉雅坐穩,掀了簾往外一瞧,壓低聲音道“格格,大汗與諸位福晉都在外頭呢。”
海蘭珠低低嗯了一聲,聽到“大汗”心下一定,扶著她的手下了車架。
新福晉長什么樣兒,眾人原就有諸多猜測,但無論如何,她定比不過布木布泰,否則草原早就有了名聲。
等她們看清海蘭珠的樣貌,所有人在心底吸了一口涼氣。